沈软将手机扔到床上,人跐溜几下爬了上去,她拿起手机给沈路洲打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对方才接。
“我涂完药啦!我跟你说,这药的味道可难闻了,像是电路烧焦了的味道。对了,你现在在哪啊?”
“朗月湖旁边。”
“啊?”
“美人,你千万不要寻短见。虽然刚刚你丢下了我,但是我心胸广大,我已经原谅你了,所以你千万不要想不开!”沈软夸张的咆哮着。
沈路洲沉默了一会,沈软刚开始还能听到话筒里传来的呼吸声,后面连他清浅的呼吸声都听不到了。
“喂喂喂?沈路洲?沈路洲?”
沈软叫了好几次,电话里都没有回应。
沈软心里咯噔一下,我靠,他不会真的投湖了吧?他没事投湖干嘛啊?
沈软手忙脚乱的爬下床,穿着拖鞋就跑了出去。
拖鞋跑步不仅很累,还拖慢了她的跑步速度。
然而最令沈软痛心的是,在她匆匆忙忙下台阶往朗月湖那跑的时候,小腿一抬,她的拖鞋就飞了出去,在空中画出了一个抛物线的路径坠入了朗月湖。
沈软目瞪口呆的望着朗月湖和湖面上飘着的拖鞋……
她回过神来,目光四下扫了一圈,注意到湖对面的沈路洲,不由得握紧自己的拳头。
她刚想大喊,将他唤过来,话到了嗓子口忽然喊不出来了。
他抬着头,望着月亮的方向,他的背影被身后昏黄的路灯衬得萧条而清瘦。
看久了,她觉得他整个人仿佛融入了他身后巨大的漆黑夜幕,裹着路灯微弱的光,却成了夜空上最耀眼的那颗星星。
夺人眼球,夺人心魄。
她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端午赛龙舟时的打鼓声还要喧闹,还要热烈。
她捂着自己的胸口,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
所以……她真的是喜欢他的吧。
夜风吹过,他的外套鼓满了风,她忽然觉得他有些遥不可及。
有时候她好像一点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沈软灰头土脸的单脚跳到栏杆前,一脸郁闷的看着湖上飘着的拖鞋。
她要怎么回宿舍啊?总不能单脚跳着回去吧?
单脚跳到宿舍楼下得多费劲,更别说单脚跳上四楼了。
一个不小心从楼上滚下去,她就算不想进医院也得进了。
都怪沈路洲那个神经病,没事为什么不说话,害她没事跑出来一趟,还丢了自己的拖鞋。
沈软恨恨地盯着湖对面的人影。
人与人之间或许真的有心灵感应,在她望过去的时候,对方恰好转过身——她就这么猝不及防的对上了他幽深的眸子。
她苦着脸,委屈巴巴,眼睛里闪着水光,嘴巴扁着,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沈路洲怔了一下,抬步朝沈软走来。
他一步步走过来,眸子里的情绪一分分上涨,心跳声一下下放大。他看着她,她站在朗月湖畔光线最明亮的地方,眼眸低垂,长而密的睫毛像迷路的蝴蝶一般乱颤着,雪白的小脸挂满了不高兴的情绪。
走到她面前,他微微低头,眸子里的情绪晦涩不明,声音柔软却有点沙哑,“你出来干什么?”
他的目光从少女精致白皙的锁骨向下,落到了沈软光着的脚丫上,她左脚叠在右脚上站着,难怪站姿歪七八扭的。
“你的鞋子呢?”
沈软心中的那些烦躁与愤恨像是突然化成了齑粉,随着呼吸排出了体内。
然而想到了她的鞋子还在湖面上飘着,她没好气的回:“你往那看。”
说完,她伸出左手指着湖面上的物体。
沈路洲随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目光触及到上面飘着的粉色拖鞋。
“没看出来,你是这么有本事。”
说罢,沈路洲低着头,克制住嘴角丝丝上扬的笑意,清亮的黑眸水光荡漾。
“沈路洲,你是不是有病啊?说不理我就不理我,说丢下我就丢下我,我要跟你绝交。”沈软有些懊恼,小脸已经被夜色氤氲出朦胧的淡红色,唇线被她拉成一条直线。
“好。”他清冷的开口,转身往图书馆走。
沈软倒是一点也没错过对方眼里揶揄的光,她死死的拽住他的胳膊,“而且,又不是我想被烫伤的,那个女的穿那么高的鞋子还健步如飞,路都不看。你还跟我生气。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的?”
越想,沈软心里头就越委屈,再想想自己的拖鞋还在水里飘着,又想起她妈说得话——她突然嚎啕大哭起来,眼泪像不要钱的自来水,哗啦啦的往外流。
“沈路洲,你王八蛋啊,我那么喜欢你,你都不喜欢我。你的心里还藏着白月光,你还要给我戴绿帽,你说你可不可恨,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跳河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