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乔一怔,抬眸望向了镜水,她知道此时此刻,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皇后娘娘了。
若是从前,她或许还有皇上替她做主,而现如今,皇上已经自身难保。
镜水撇了一眼婉乔,轻嗤了一声,颇有些不屑的开口道:“走吧,回长乐宫,你终究是长乐宫的人,也该由本宫亲自处置。”
婉乔一顿,似乎想要挣扎,然而花脉脉的银针,正抵着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长乐宫庭院之内,红梅开的正好,那鲜红的颜色,几乎恍惚了婉乔的眼。
尤记得,当年她第一次见到楚离明,也是冬天,鸾华宫内的红梅,幽香阵阵,迎风舞动。
楚离明握紧了她的手,曾对她说过,若有朝一日,将她从齐国接过来,他便会立她为妃,给她一个名分,给她至高无上的宠爱……
可是她回来了,虽然是以皇后娘娘陪嫁的身份,她还是回到了故土。
她是大楚影子侍卫的一员,三岁那年便入了影卫,因着她女儿家的身份,将她送到齐国正合适。
彼时,先帝还在,她由先帝亲自挑选,太子殿下楚离明亲自相送。
那个时候的她,几乎是无怨无悔。
这么多年,她一步步的走到了齐国皇帝的身边,成为了她的心腹,没有人知道,她为着这个信念,付出了多少。
直到有一日,齐国皇帝北门一诺告诉她,让她去做北门镜水的陪嫁。
她才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她身份低微,永远不配做那个人的皇后,但是她不在意。
可是,他的身边,已有了两个心爱的宠妃,苟妃和睿妃。
苟妃愚蠢无比,那一日的玛丽安,根本不会疯魔至此,她抢先在花脉脉之前对玛丽安动了手,在苟妃的宫内撒了玛丽安最爱的香肠粉。
自然,也是她告诉的苟妃,皇上已经不能生育了……
她至今还记得苟妃娘娘失落的眼神,睿妃也是被蒙在鼓里的,她相信,若是睿妃知道了这一点,也是会嫌弃皇上的吧!
可是,只有她,只有她不会。
她是那么的深爱着那个男人,爱的无怨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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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座之上,北门镜水冷冷的瞧着她,恍惚间,镜水也长叹了一口气,“你很精明,心思也重,可本宫却一直容忍你,只因为本宫以为你是父皇的人,是齐国的人,可本宫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皇上的人……”
婉乔轻呵了一声,颇有些自暴自弃的开口道:“皇后娘娘,不,您应该不喜欢这个称呼,或许,奴婢应该唤您一声,镜水公主……”
镜水闻言,眉目微挑,冷冷的看着她。
而婉乔反倒是冷静了下来,眼角噙着泪,颇有些绝望的开口道:“您早在华婉公主的婚贴到达大楚之后,便已经怀疑奴婢了吧?”
见镜水挑眉不语,婉乔缓缓开口道:“其实奴婢的本名叫孙婉,婉乔是齐国皇帝的赐名。我本就是大楚人,三岁丧父,五岁丧母,六岁那一年,我被宫里的人看中,入了皇宫做了皇上,当初还是太子殿下身边的第一批影子侍卫。”
镜水这些日子,也派人调查过婉乔,可是资料上一片空白。
越是空白,便越发的引人怀疑。
睿妃的事,让镜水彻底的想通,婉乔本就是楚离明的人。
而婉乔明明知道楚离镜与镜水的情意,却没有言明,想必也是希望睿妃和她,哪怕倒了一个,于她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
今日,她的表现,都足以证明了,她是爱楚离明的,爱的炙热,爱的隐忍……
婉乔给镜水讲了一个故事,讲了一个关于她与楚离明的故事。
其实故事很简单,只不过是一个懵懂的少女,听到了那个样貌俊郎的少年的诺言,便一直相信坚守的故事。
镜水悠长的叹息了一声,像是狠狠的提醒,又像是残忍的撕开现实的面具,“你应该知道,皇上并不爱你。”
婉乔眼神凌厉的看向了镜水,“我自然知道,可是我不在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只要是为了他好的,我什么都可以去做,但是我不能容忍睿妃娘娘,她本就是皇上心头的人,她又有大公主,皇上的身子废了,大公主是他唯一的孩子,所以他疼爱有加,连带着睿妃都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可是我,怎么能容忍这样一个女人的存在?”
“我早就知道,她的媚毒并不会成功,况且,她的媚毒一用,还会牵扯出当年她派人给昭亲王下毒的旧事。就算是皇上能忍,昭亲王亦是不会放过她。”
说到这里,婉乔狂笑出声,她眼角腥红的看向了镜水,手颤颤巍巍的指向了她,“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恨不能皇上死,恨不能跟昭亲王双宿双飞,我一方面庆幸你不爱皇上,我又恨毒了你的冷情,你到底是他的皇后,你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自己的寝宫里,偷偷与他见面,偷偷与他欢丨好,你这个贱人……”
婉乔这话一出,花脉脉一巴掌便狠狠的扇了过去,打的婉乔半响都没有回神。
她方才已经中了花脉脉的麻痹散,现下,使不出任何功力,只能任由花脉脉施暴!
婉乔并不怕死,越是这种时候,她表现的越为冷静。
“你杀了我吧,他要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早去一步,在黄泉路上瞪着他。”
花脉脉没有动作,而镜水亦是微微挑眉,并没有开口处决她的打算。
空气一度陷入了冷凝之中,越是这样,婉乔心中越慌乱,她生怕镜水不弄死她,还折磨她。
想及此,她抬眸望了望窗外傲雪绽放的红梅,嘴角轻动,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撞上了长乐宫的柱子上……
红梅树下,那个温柔如水的少年,似乎正冲着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