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乔突如其来的果决,让镜水半响都没有反应过来。
花脉脉亦是捂紧了嘴巴,惊愕失色……
虚若姑姑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还算是镇定的多,派人将尸体抬了出去。
据闻,虚若姑姑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婉乔的床底下有一个精致的盒子,上了锁。
镜水着人撬开,竟发觉里面全是楚离明给婉乔的信和信物。婉乔一直都保留着,不忍烧毁,视若珍宝。
其实那些信,根本就没写什么,除了一些叮嘱,便都是四个字,“朕知道了。”
后来,便是一个字,“阅!”
就是这些简简单单冰冷的回语,竟然能让婉乔保留至今,当真是情深几许。
镜水收好了那个盒子,冲着花脉脉问道:“昭亲王现下在何处?”
花脉脉忙回道:“在鸾华宫照顾着。”
镜水“哦”了一声,起身道:“走吧,去鸾华宫,也该让楚离明看看,他错过了怎么样的一个女人。”
鸾华宫内,辉煌依旧。
坐在御座之上的男人,眉眼精致,处理奏折之时,亦是十分认真。
镜水远远的看着,便知晓那是楚离镜。
有些时候,镜水总是暗骂从前的自己,为何这两个人差距这么大,她却没有分辨的清。
如今,只需要一眼,她便知道哪一个才是她最心爱的男人。
北门镜水突然觉得前路一片清明,原来,师父的预言从没有错过。
她就应该来到大楚,她就是大楚未来的皇后。
她也知道,为何当初在冥罗镇,师父为何会派她去给玄衣少年解毒。
因为师父知晓这一切,知道,她和楚离镜,终究会走到一起。
想及此,镜水的步伐越发的快了,她缓缓踏入正殿,薄唇轻启,俯身道:“臣妾给皇上请安。”
这久违的,发自内心的请安。
而楚离镜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之后,惊喜的抬眸,随后放下了手中的政务,缓缓向镜水走了过来,“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要去处理长乐宫的事情吗?内奸,可知道了?”
镜水点了点头,有些不愿意提前那个名字,“是婉乔……”
楚离镜倒是对这个结果没多大的反应,反而是点头道:“比起花脉脉和虚若,她心思重,的确有可能做出这种事,你调查清楚就好。”
镜水长叹了一口气,简单的将婉乔的遭遇与楚离镜说了一番,而楚离镜亦是蹙眉道:“当年父皇给皇兄安排的第一批影子侍卫,是秘密进行的,连我都不得而知,也怪不得,婉乔能隐藏的如此之好。”
见镜水面露不忍,楚离镜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你不用觉得内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纵然你在你身边也伺候了这么些个时日,可是她的心,从未属于你。你没有任何对不住她的地方!”
花脉脉在一旁微微蹙眉,也是长吁了一口气。
相比于镜水,花脉脉与婉乔相处的时间更长一些。
婉乔做事情很稳重,不像花脉脉,总会出错。有些时候,婉乔还主动替大家值夜,虽然花脉脉现下也知道,她定然是为了监视镜水。
虽然花脉脉一开始知道婉乔跟着别人算计镜水的时候,恨不能立刻掐死婉乔,可是知道她的遭遇之后,花脉脉也觉得她有些可怜。
若是她没有自己选择一头撞死的话,花脉脉知道,镜水根本没有打算让她死。
只不过,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罢了。
正在楚离镜与北门镜水两相握着手说着悄悄话的时候,成元公公在一旁轻哼了一声。
镜水一转头,便看见了头戴银灰色面具的楚离明。
他佝偻着背,本来精神还挺好的,妙缘师父给他把脉说他活不过三个月的时候,他便突然像蔫了的白菜,没了生气……
“朕还没死呢,你们就这样,不遮不掩了?”楚离明恨得不行,即便是带着面具,镜水依然能感受得到他频临爆发的怒火。
然而现下,就连楚离镜都没有怕他,他的手依然紧紧的牵着镜水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楚离明更恨了……
他恨不能冲出去撕咬他们,恨不能杀了北门镜水,然而他知道,一切都来不及了……
楚离明坐在了凳子上,突然苦笑了一声,转过头看向了楚离镜,“你是恨朕的吧,恨朕对你不管不顾?”
楚离镜声音清冷,“臣弟不敢。”
楚离明轻哼了一声,“这里没有旁人,你不必撒谎,你嘴上说不敢,心里定然是恨极了朕,朕逼着你敛去容貌,朕放任你漂泊江湖,朕猜忌你,更利用你,若是朕换成你,也会恨自己。”
楚离明轻咳了一声,眼角几乎呛出了眼泪。
一个下午的时间,他想了许多,他突然开始回顾这一生,开始回顾小时候,回顾他当皇帝的这些年……
他不是一个好皇帝,不是一个好兄长,亦不是一个好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