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站在一边战战兢兢的捏着衣袖等了许久,也没见她发脾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直等到她领着迎春过了月亮门,才颤巍巍的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欣慰一笑。
直到后晌,薄晏才回府来,见管家拧着两手似是有话要说,难得停下脚步问了一句:“何事?”
“夫人等了许久不见太师回转,太师还是先去瞧瞧夫人为好。”管家有些纠结,却还是壮着胆子说了一句,转而又怕薄晏不高兴,忙又要下跪请罪。
薄晏一挥衣袖,免了他的礼,淡淡回了一句:“嗯。”
秦晚正窝在美人榻里听秋禾唱曲儿,忽然见薄晏挑了帘子进来,惊得一屋子人忙收敛惬意,纷纷转身行礼。
众人起身退下,秦晚也整理了衣裳坐好,见他穿着朝服就来了,抿了抿唇站起身来乖乖将美人榻让给他:“坐啊。”
薄晏倒也不客气,走到美人榻前撩了袍子角坐下来,冷冷清清扫了她一眼却并不说话。
气氛瞬间就冷了下来,秦晚等了又等,见他石像一般坐着丝毫没有先开口说话的意思,只好开口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凝重:“喝水吗?”
薄晏微微摇头,见她捏着手指尖低着头,嘴巴在动,却不出声,冷冷清清的开口:“管家说,你急着找我,有事?”
“只是想跟你谈谈流月的事儿,去书房找你不在,就顺路去了前厅听管家回话。”秦晚忙摇头否认,说话的时候眼神里带着十足的无辜。
一个最东,一个最西,哪里顺路?
薄晏只是忍不住轻轻挑了挑眉梢,却并不打算拆穿她,接着说起了流月:“流月一事,是我考虑不周,只是你之前行事作风令人不能不疑。”
这人倒是比流月那臭丫头坦荡多了,什么保护,一听就是骗人的好吗?
“既然流月的身份已明,我自会召她回去。”也不等她开口,薄晏就自顾说了一句,说完见她面色一急就要开口,只是低头浅淡一笑。
秦晚可没打算把流月还给他,忙笑着说了句:“流月不错,我想留下她,在我身边做个贴身丫头,绝不让她受委屈。”
“依你。”见她再三保证,生怕自己不同意,薄晏刻意拖了拖,半晌后看着她眼中写满了期待请求,才点头应下。
简短冷淡的两个字却让秦晚瞬间笑意盛放,两手一拍眉眼弯弯的冲他行礼:“多谢太师。”
太师两个字始终不如夫君听得顺耳,薄晏隐隐沉了沉眸色:“你我是结发夫妻,何必如此生疏,只与从前一般便是。”
嗯?
以前是没办法,现在身份都挑明了,她可叫不出口。
迟迟不见她回应,薄晏眸色更深了一些,搭在膝头的双手也渐渐用力,抓的衣袍都有些褶皱:“若无事,我便书房去了。”
他语气有些冷硬,秦晚听得直皱眉头:他不会又生气了吧?
“既然流月给我了,那太师能否将死契一并交给我?”虽然秦晚觉得他生气了,可流月的事儿还没说完,她只好又开口。
她开口时,薄晏就停了脚步,却在听见她依旧唤自己太师时,眼神骤冷:“不可。”
丢下这句,他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秦晚站在原地望着他毫不留恋的身影,只是忍不住悄悄磨牙:不给就不给,我还不稀罕要呢!
说生气就生气,果然是属河豚的!
屋外院子里正乐融融说笑的丫头们瞧见薄晏脸色沉沉的出来,忙噤声,起身行礼:“恭送太师。”
直等到脚步声再也不听见,几个丫头才悄悄抬起头来,扭脸望了一眼空荡荡的院子门,又回头望了一眼仍旧摇摆不定的珠帘。
这是怎么了?
站在门口的两个丫头小心翼翼的往屋子里瞧,隔着珠帘见秦晚坐在美人榻里又是自言自语,又是捶书就忍不住担忧。
“夫人没事吗?”秋禾两手抱着迎春的衣袖,悄声问了一句。
迎春微微蹙眉,脸色不太好,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没等开口就见流月已经挑了帘子进屋,只好静静地听着屋里动静。
流月进来时,秦晚正在嘟囔着什么,走近了一些,才听见她嘀咕什么,没忍住轻声一笑:“主上若是知道,夫人私下里如此称呼他,不知是何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