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呕——”
殷景衍站在那里,半垂着眼皮,波澜不惊地盯着苏萧,像是一位入了定的耄耋老僧。沉默在此刻显得异常平静、空洞又缥缈,就像他同样苍白的语言和心境。
一秒、两秒、三秒。
殷君瑜摇了几下扇子,许是觉得无趣‘啪’地一声合了起来,眸底有些复杂的盯着苏萧,状似随意的问道:“你……不会真怀孕了吧?”
“怀怀怀,姑奶奶怀你全家。”苏萧好不容易才克制住呕吐的冲动,刚起身就听见殷君瑜来了这么一句,她想她怎么就没吐他一身呢,没好气道,“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
“那可不行,”殷君瑜又重新打开折扇,扇了几下,“现在岑王府上得了台面的就三人,唔……老二不是你的菜,至于本公子和老三嘛,你就选一个呗。不如就本公子如何,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关键是还没老三那么多幺蛾子瞎折腾。”
这叫啥,这叫不要脸。
苏萧翻了个白眼,没有搭理他。
殷景衍轻握苏萧手腕,输了些内力进去,抿唇道:“等回了王府再说。”说完,就直接绕过她上了马车。
“……”苏萧扶额,“你家老三又抽了,你管不管?”
“本公子管他作甚,”殷君瑜撇撇嘴,“这皇宫也没啥好看的,本公子有这闲工夫,孩子都能生一窝了。”
“……哦,那您老可真速度。”
“啧,本公子这不是为了应景嘛,美人儿可不要说出去哦。”
“好说,好说。”
殷景衍站在马车旁,看着他们两个淡淡开口:“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走!”
“……”
殷君瑜抬头望天,身子莫名的抖了抖,最近他怎么总是感觉老三对他有敌意啊?
御书房内,苌妃低着头站在一侧,李佶心思又岂是宫里那般不开窍的,拉着殷二公子行过礼后就合上门退了出去。
气氛安静的可怕。
鸿云帝将朝中大臣的折子撩在一边,指了指桌上的那些,对她说道:“这些都是前来上奏请封老六为太子的折子,而这里面,老四的却一封都没有。”
苌妃心中大骇,连忙说道:“陛下,太子刚刚离都,东宫无人,温儿只是想帮陛下多分担些政务,绝无其他意思。”
“当年朕立太子,迫于太后和左相的施压,不得不如此。今日东宫无人,个中缘由,朕不相信你会不清楚。”鸿云帝将那摞折子推到一边,话语里听不出情绪。
当日林木霍被证据确凿,钟离简生怕他说露嘴将近些年来所做的事情都拱出来,索性就直接来个一干二净,这世上只有死人的嘴才是最严实。
难道陛下是知道了不成?
苌妃越细想心里越堵的慌,只听见鸿云帝说道:“皇储夺嫡,胜负是乃兵家常事。朕向来不问此类诸事,否则老四和老六也不会在朝中各压太子一头。老六身后有你和右相打点,自是风生水起,可这并不代表你们能够肆无忌惮的不将朕放在眼里。”
话语越说越冷,鸿云帝直接将折子扫到了地上,阴鹜的眼直盯的苌妃出了身冷汗,“朕尚且还在这个位子上,你们就尚且按耐不住。那若是朕不在了,岂不是整个祁朝就成了你们的囊中之物?”
“陛下恕罪,臣妾等绝无此意。”苌妃跪下说道。
“是不是你们心里比朕更清楚,回去好好想想,你们跟老四的差距到底在哪里,”鸿云帝从她身上移开目光,“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暂居六宫之主,却善恶不分,听尽谗言,回去闭宫反省一月。若无他事,退下吧。”
鸿云帝摆了摆手,隐约间有些不耐烦。
“臣妾遵旨。”苌妃紧咬嘴唇,行过礼后就要退下,刚踏出书房欲要将门合上时,就听见鸿云帝低沉的声音传了出来,“朕的皇位,向来是要传给最后立足的人。”
而绝不是呈一时风光,令自己身陷囹圄之人。
苌妃藏在袖中的手指紧掐手心,却还是赶快退了出去。
刚出去不久,就碰见殷楚琉迎上来,当即恨不得甩他一耳光,“废物!”
“苌妃娘娘……”殷楚琉刚想要去追,就被李佶一伸拂尘给拦住了,“二公子,无陛下旨意,闲杂人等不得踏入后宫,还请二公子先回去吧。”
殷楚琉也知道现在不是解释的机会,又瞧了瞧挡在身前的李佶,眼底更是毫不掩饰的厌恶,一个阉人有什么资格拦他。想了想,当即就一甩袖子离了此地,那模样可是高傲的很。
李佶那是谁,那可是连左相和右相见了面都要礼让三分的人,苏萧讨好他都来不及。这下可好,倒是被一个黄毛小子甩了脸色。
“呸,”李佶啐了一口,“都是岑王府的,怎的二公子就差了那么多。”
正想着,就听鸿云帝在里面唤了他一声,连忙进去道:“陛下,可还有事?”
鸿云帝道:“你觉得四皇子妃有喜,是真是假?”
“这……”李佶有些犹豫,要说真假有喜,那还就真得细细推敲一番,毕竟实在是太凑巧了,可鸿云帝如今这般问,那可就代表事情不一样了。在心里想了想措辞,才小心翼翼的开口道:“皇子妃有喜是真是假,奴婢倒是不知。不过,毕竟是皇室子嗣,四皇子如今又是得了人心,奴婢觉得还是多赏赐些为好。”
“你倒是很上道。”鸿云帝笑道。
“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