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珏是在漫展的第二天收到海报的。
宋非萝前一天晚上刚拿到,两人学校离得那么近，所以第二天就给她送了过来。
好巧不巧，站在校门口和宋非萝闲聊了几句后，唐珏抱着海报转过身，没走几步，恰好撞见两手插兜斜倚在门卫室旁的季江呈。
她一愣,脚步不自觉缓了下来。
就在她想和往常一样假装若无其事地叫一声“部长好”然后穿过去时,季江呈却先伸手轻飘飘拦下了她。
他轻轻唤了她一声，嗓音有些哑。
唐珏抬起头茫然地看过去，近看时，发现他整个人状态都不怎么好,许是昨晚睡眠不佳，一双眼里布着血丝，眼底青黑，和平时精神熠烁的状态不同,此时的他连头发也乱糟糟的，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又颓又懒的气息。
但不知道是不是粉丝滤镜,她仍旧觉得这幅模样也挺养眼的。
“啊？”她跟他眸光对上,应了一声。
“刚才,”他抽出一只手抓了抓额前散落的碎发，视线转向校门口,稍稍犹豫了两秒，问道：“找你的是宋非萝吗？”
“啊？”她先是一懵，随后想起来宋非萝之前是来送过海报的,点了点头，“是啊。”
“她……”沉默了一会，他继续道：“有男朋友了是吗？”
话题和气氛突然朝着诡异的方向开始发展，唐珏警惕心顿生，看了他半晌，依旧是点了点头。
“哦。”他像是松了口气，也像提了一口气，“原来是真的。”
唐珏探究地观察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问：“怎么了吗？”
“没什么。”季江呈僵硬地扯开嘴角，笑了笑。
但他这个状态明显有问题，唐珏没忍住，多嘴了一句。
“有什么事情吗？”
突然对上她认真固执的一双眼，季江呈一愣，随后挪开了目光。
“没事。就是我喜欢她而已，但既然她现在已经……”他有些说不出话来，自嘲一笑：“我连心理准备都没做，一下子居然连告白都省了，这么一想，好像有点惨。”
轰！
一道晴天霹雳横空劈来。
唐珏被劈得久久没能回神，站在原地独自消化着这庞大的信息量。
“那这个，”见她这副样子，季江呈也没太在意，于是又伸手点了点她怀里的那几张签名海报，“是你让她帮你拿的？”
“嗯……”她一脸震惊，还是没能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含糊着应。
“……”亏他之前还以为她是想留着自己收藏，还窃喜了一阵。
简直完败。
沉浸在自己失败的告白史，季江呈垂着头，半晌没说话，唐珏站在他对面，也被惊得够呛，同样没说话。
“那……”
“那……”
良久，两人同时开口了。
唐珏挠了挠脸颊，感觉有些尴尬，到嘴边的话突然忘记了。
“那下次，”季江呈退开一步，指了指她怀里的海报，整理好情绪，又恢复了那副疏离礼貌的校草人设，仿佛刚才的失态只是错觉，“如果想要海报你可以直接跟我说，都是一个部门，我直接交给你，不用拜托她了。”
“好。”她怔愣着点头。
-
唐珏坐在咖啡厅里，看着桌上的海报发了很长时间的呆。
海报上是季江呈三次元的脸，足够让女粉尖叫，粉到地老天荒的那种。
但她此刻看着却内心毫无波澜。
说实话，如果在不知道季江呈的心思之前，哪怕被他知道了其实是她拜托宋非萝要的海报，那也没什么，但现在的她却有种不小心撞破自己喜欢的cv三次元感情的尴尬，这种尴尬让她一时间脑子里都有些混乱。
盯着海报上的那张脸，她的心情有些难以言喻。
就好像……你以为一直粉了个完美纸片人，但到头来，两人在三次生活碰见，在逐渐的相处过程中，你发现对方的光芒一点点地在褪去，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甚至事到如今粉不粉已经无所谓了。
自己粉了多年的cv男神暗恋自己发小无果最后伤心欲绝斜倚校门口，然后又用少年音的声线出声叫住了她可怜巴巴地倾吐了一通郁气……这么一路想着想着，最后她不由得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激灵。
以后她一看见季江呈的脸就想起宋非萝这货。
这还要怎么粉下去啊？
嘴角一抽，唐珏将那张海报塞回了帆布袋里。
她从小就这样，对任何一样事情都不会过分热衷，季江呈算是她粉的时间最长的一个了，结果现在剖开表面光华仔细来看，他声音仍然很好听，但好像流失了一层什么，她觉得又要回到以前那个没心没肺无人可粉的状态了。
想到这她郁闷地喝了一口咖啡。
苦得她皱起了眉。
又从袋子里抽出手机，打开微信，就想给宋非萝来一通消息轰炸。
她也不管宋非萝和景樾两人是在甜蜜还是在干嘛。在秀恩爱的话更好，她一个语音丢过去，让他们想秀也没得秀。
正当她点开对话框的时候，身后咖啡厅的角落里突然响起一道突兀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