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昭颜认命的进去了,甚是狗腿的把门关上,讨好道:“如今快十一月了,师父也不关门,着凉了可怎么办?”
“着凉了就让你伺候着,省得你天天往外跑。”裴学士把茶杯放下,声音甚是冷淡。
裴昭颜连忙走过去捶肩捏腿,小声撒娇:“哪有哪有,我最舍不得师父了,我喜欢和师父待在一处!”
“今日去了哪里?”裴学士不听她的甜言蜜语,又开始盘问,“我不拘着你,但是凡事你也要跟我说一声,若是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我如何救你?”
裴昭颜不想说,这是她给师父的惊喜,是以扭扭捏捏,顾左右而言他,就是不说去了何处。
裴学士见她这副模样,心里凉了半截,她试探道:“皇上召见你了?”
当然不是!裴昭颜想反驳,但是想来想去,似乎没有比皇上更好用的借口了,于是她咬着唇没说话,像是默认了。
裴学士沉默半晌,看着冻得吸鼻子的裴昭颜。从前萝卜头似的小姑娘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她忽然有些力不从心。
她拉着裴昭颜坐下,语重心长道:“昭颜,你喜欢谁都好,唯独皇上不行。你是我一手培养出的好徒儿,天分又高,日后是要在画坛留名的,只是若入了后宫……”
她叹了一口气,有些哽咽:“就算不说这些,师父也舍不得你入宫,后宫的女人都短命,那是吃人的地方。哪怕你侥幸活了下来,万一皇上厌烦了你,你该如何自处?整日作画喂鱼赏花?”
裴昭颜见师父眼眶通红,马上就慌了神,师父怎么就联想到这里了呢,当下也不敢欺瞒,一五一十的说了,裴学士这才松了口气。
“难不成师父还缺你那一两幅画不成,”她擦擦眼角,看着满是担忧的裴昭颜,“你不用为师父做什么,只要你日后不入后宫,师父就谢天谢地了。”
裴昭颜连声保证,又说这几日不出门专门陪着她,哄得裴学士心花怒放,此事这才作罢。
回到屋里,裴昭颜还是有些不明白,师父三令五申让她不要靠近皇上,可是她也没见过皇上几次啊,皇上也没对她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好奇心,对待她和对待其他女子一样。
除了送了她一支金清玉肤膏,不过那也是为了让她的伤早些好,那种情况下,不管是谁皇上都会给的吧。
肯定是师父多虑了,裴昭颜得出这个结论,又放下了心。
不过这几日不能去御花园画画了啊,她有些无奈,但是还是决定信守承诺,这几日不出门了。
反正画院附近也有一片湖,湖边种了些花,刚好她觉得自己最近退步了,先练练手,过几日等师父放心了,她再去御花园。
她可真是个让师父放心的好徒儿!裴昭颜欢喜的拿出雪海图欣赏起来。
——
祁淮一连几日都喜欢来御花园走走,但是逛遍了御花园,裴昭颜也没有再出现。
他面上没什么,心里却有些羞恼,他只是能记住她的脸,分辨出她是谁而已,又不是非她不可,怎么近日脑海中总是出现她的模样?
祁淮想不通,没见着人,他又从御花园走回养心殿,原本想批阅奏折,但是看着裴昭颜睡过的榻,他的心思又开始旖旎起来。
自那日之后,也不知是何缘故,他再也不敢靠近,连薄毯都是按照裴昭颜走时的模样摆着,随意极了,和规规矩矩的养心殿格格不入。
可是他却不厌烦这种随意,反而自然自然的想亲近,却又怕越了雷池,徘徊不定。
“皇上,程丞相过来了。”李公公附耳道。
祁淮的目光没有离开,随意说道:“宣他进来。”
不一会儿,宫人簇拥着丞相程国义过来,祁淮早已恢复了淡漠的模样,随意道:“程爱卿坐吧。”
程国义拱拱手,坦然的坐了下来,又道:“皇上今日安好?”
祁淮微微点头,语气中不自觉的带了点亲昵:“爱卿过来看看,这道奏折朕有些拿不定主意。”
程国义闻言一喜,他绷着脸上前,嘴角的笑意却止不住,咳了声掩饰下来,细细看了两眼,道:“皇上,这陈州地处边境,军务向来难管,边将又是个不老实的,皇上不如换个人。”
祁淮沉思片刻,期期艾艾道:“那程爱卿可有人选?这朝中唯有程爱卿可堪大用,其余人朕都不喜。”
“臣倒是有两个人选,”程国义拱拱手,“一是正五品侍读学士吴稳,虽是个文官,却自幼熟读兵书,皇上可以放心。”
祁淮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状:“朕知道他,只是他也未领过兵,读再多兵书也只是纸上谈兵,这……”
“皇上别急,臣还有第二位人选,此人是臣的远房侄儿,生的高大威猛,自幼便习武,如今二十五岁,已在魏州历练过,魏州百姓都说有了他……”
以下便都是些吹捧的话,祁淮面上一片惊叹,心底冷笑不已,还真当他还和两年前一样软弱可欺?不耐烦听他说话,祁淮看着看着,又不自觉的把目光飘向软榻。
那日裴昭颜捂得严严实实,面上的茫然可爱极了,她明明长得是一副妩媚的模样,可是只要脸上一有表情,便显出几分可爱,让他忍不住……忍不住想亲近她,想逗逗她。
祁淮有预感,她现在就在御花园中作画,他的神思逐渐飘远,当下竟有些忍不住。
只是再看一眼对面滔滔不绝的程国义,他冷哼一声,这老东西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