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翰林院,裴昭颜没有多作停留,趁着人少连忙溜到了画院。
裴学士事?先不知道她过来,惊讶过后便满脸笑意,拉着她进?屋,盯着她瞧了半晌,忽然皱眉道:“近日?怎么瘦了?”
“啊?没有吧,”裴昭颜心虚道,“可能前几日?大鱼大肉吃多了,这几日?吃的清淡了些。”
裴学士默不作声地瞥她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
“师父,师兄师姐们都去?哪儿了?”裴昭颜连忙转移话题,“怎么没看见?他们?”
“这几日?有考核,都在屋里作画呢。怎么,做妃嫔两个月,把这几年的日?子都忘了?”裴学士眼眸微眯。
裴昭颜连忙否认:“没有没有!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对了师父,我给您带了我亲手?做的红豆糕,您尝尝。”
说?着她把食盒接过来,亲自?打开递给裴学士。
“会做糕饼了?”裴学士惊讶地看她一眼,“没想?到你嫁人之后倒是娴淑不少。”
裴昭颜脸一红,谦虚地摆摆手?:“哪有哪有。”
两人闲话片刻,裴学士提了正事?:“听说?这几日?睿王妃总是赖在养心殿,怎么回?事??”
师父用了“赖”字,看来也对这种?手?段颇为不屑。裴昭颜思虑片刻,把前因后果都告诉她,只把她这几日?的苦楚瞒了下来。
裴学士一针见?血:“皇上?事?先知会你了吗?”
裴昭颜默然片刻,诚实地摇头,又连忙替祁淮说?话:“皇上?没在养心殿,他一直在垂拱殿待着,我都是知道的!”
“怪不得这几日?瘦了许多,”裴学士叹了口气,又提点她,“日?子还长着呢,万一皇上?要纳妃,你不要阻拦。”
裴昭颜难以置信地看着师父,什么意思?她要与旁人分?享皇上?吗?可是皇上?说?过,他会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皇上?不会变心的!
像是猜到她的心里话,裴学士道:“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你得给自?己找好?退路。好?歹要有个孩子,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下半生也有了倚仗。”
“可是……”
“你仔细想?想?,做妃嫔两个月了,你没有出事?,别人自?然也能活下来。前朝许多双眼睛都盯着后宫呢,就算皇上?不变心,保不齐就有人下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太多了,下三滥的法子也使得出来,你得处处留心。”
裴昭颜沉重地点头,她当?然知道师父都是为她好?,这些法子她也知道,可是她也不能时时刻刻都盯着皇上?的一举一动,这可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只能相信皇上?。
裴学士长叹一口气:“千万别因为我的话就和皇上?生分?了。皇上?的性子啊,虽然有些古怪,但是做帝王,就是要让人捉摸不透……抛去?这一层身份,他也是个可怜的,唉。”
裴昭颜懵懵懂懂地点头,关于皇上?的曾经,她知道一些,都是师父说?的,偶尔皇上?也会提几句。
如今皇上?的心愿只剩下接回?西宁长公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呢?
“师父,如果西宁长公主回?来,咱们燕国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裴昭颜犹疑着问?。
裴学士惊讶一瞬,复又镇定道:“皇上?与你说?了西宁长公主的事?情?”
“嗯,我想?帮他,可是又不知道能做什么。”
“你帮不了,最好?的结果便是再送几个公主过去?,”裴学士沉默片刻,“不过哪有这么简单,不刀剑相向已经很好?了。”
这么艰难吗?裴昭颜抿唇,小心地问?:“西宁长公主有孩子吗?”
“没有,她在西凉并不受宠,凉帝另有宠爱之人。”
“那不就好?办了吗,把长公主还回?来,凉帝应该也不介意吧?”裴昭颜甚是天真道。
裴学士敲敲她的脑袋,庆幸道:“幸好?皇上?还没纳妃,不然以你的性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她又解惑:“西宁长公主从和亲那一刻起,便不是她自?己了,她代表整个燕国,想?让凉帝把长公主还回?来,简直是痴人说?梦。”
长公主真可怜,裴昭颜有些黯然,哪怕她的弟弟已经做了皇帝,她依然不能做个逍遥的长公主。
一直沮丧到回?到明华宫,裴昭颜还有些缓不过神,她下意识地拿起赵期先生的匣子,哪怕只是看着,她的心也静了。
“先生,听说?你去?过西凉,你有没有见?过长公主呢,不知道她在那里过得好?不好?……”
她抚摸着匣子的纹路静静出神。
“娘娘,今日?要沐浴吗?”橙心悄声问?道。
“嗯,用过晚膳再说?,不着急。”她仔细瞧了眼窗外的晚霞,不禁微笑道,“这几日?的云彩都很美。”
“不如昭颜美。”
不知何时,祁淮悄声走了进?来。
裴昭颜慢慢转过脸,把匣子放下,笑容更甚:“皇上?今日?不忙吗?”
“再忙也想?着见?你。”祁淮站在原地望着她,忽然想?起纳妃前一日?,她临窗作画的模样,和现在的神情如出一辙。
那时恬静中添了丝愁苦,是因为前路未卜,可是现在一切都明朗,她为什么不高兴?
心思千回?百转,他稳步走过去?,坐在她身边问?:“怎么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有呀,”裴昭颜静了下,又诧异道,“皇上?怎么看出来我有心事?的?”
祁淮不答反问?:“听说?你在画院待了一整日?,是不是又想?回?去?做画师了?”
她再次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