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秀此刻的世界是清净的,她双手枕在脑后,惬意而舒适地躺在打谷场的草垛子上面,静静看着苍穹浩瀚,繁星璀璨。她打算再眯一会儿,朦胧之间听见下面有个细小的声音唤她,“姐姐,……你在么?回家吧,人都走了。”
长秀侧过身子,俯首望去,瞧见高高的草垛子底下站着个眉眼俊朗的少年,此刻正仰头看她。
“嘘——”长秀笑着招了招手,“上来陪我待一会儿。”
长山吐了吐舌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拽住草秸竿子,蹭蹭两下,爬了上来。两个躺在一处,并排看着天上的星星眨眼睛。
星空太美,美得想让人伸手去触碰。闭上眼,白天喧闹所带来的浮躁在一瞬间消散得干干净净,风从耳边轻轻拂过,带来槐花的清香,沁人心扉。白长秀侧过头,望着长山真诚清澈的眼眸,柔声在他耳边说道:“冷么?”
“不冷。”长山学着长秀的样子,双手枕在脑后,顺带翘个二郎腿。
“哦,”长秀不以为意,“我还想着你要是冷,我就给你暖暖。”
“冷,姐姐我…这会儿冷的厉害。”长山急忙道,也没等长秀同意,又往她怀里钻。
两个人彼此相拥,长秀摸摸长山的脑袋,却发现他的夫郎心事重重。
“乖乖,怎么不高兴了?”长秀低声问他。
“姐姐,我们是不是…..以后都要和这样的人打交道啊?”长山小声耳语。
“嗯….”长秀微叹,“姐姐这两天给家里找了好多麻烦呢,只怕以后都不得清静了。”
“姐姐,你将来会上京都考进士么?你将来会做官么?”长山紧紧搂着妻主,忐忑不安。
“如果会,长山你会不会不习惯?”虽然她还是会有这样的想法,可总得听听长山怎么说,日子是两个人过,夫郎的意思自然重要。
“会。”长山很老实的回答,他一定很不习惯,不只是不习惯,或许也不会喜欢吧,多少人都巴着妻主成龙成凤,独独他过惯了小日子,无法适应大世面。
当然,他还有自己的小心思。按照眼下的情形,他已经够惶恐了,妻主前途不可估量,而他只是乡野村夫,以后怎么配得上她呢?妻主回家的那天,他只高兴了一个下午,因为到了晚上,他隐约觉得好多人的恭维和贺喜多了点别的意味。比如白氏族里的长辈,甚至还有东河村夏家过来的老人,都来给他耳提面命。
他们说他跟着白举人一飞冲天,将来就是官夫郎了,以后过得日子就是锦衣玉食,真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他们还劝他要惜福,以后当官人要大度点,别总端着穷家小户出身的做派,免得抛头露面时丢了妻主的脸。更进一步说,举人奶奶将来免不了三夫四侍,那是体面,作为正夫要务必管理好后院,还要拿出正夫的气势来,学着打理一应事务,别叫人看低了去,更别叫妻主为家里分心。
长辈们说了许多体己贴心的话,让长山压力剧增。他大字不识一个,将来要真有这么一天,如何当得起正夫的位子,如何才能不给妻主丢脸?
“姐姐,我,要是以后给你丢人了怎么办?你…..会不会嫌弃我?”他心里堵得慌,也不想让妻主担心,可惜有时候心事未必能装得住,至少现在已经无法去遮掩了。
“瞎想什么?”长秀揪住他的耳朵,给他吃定心丸,“我的长山是最好的,你都没有嫌弃过我,我怎么会嫌弃你?”
虽然妻主这样说,可是以后的事情谁能预料呢,长山情绪上头,眼圈儿有些发红,他将妻主拥在自己的怀里,忧虑袭来,他止不住地颤抖,“姐姐,我不想离开你,你要是以后……有了别人,也别嫌弃我,不要我,好不好?”
“你是欠揍么?”长秀轻轻拨弄他的头发,心里不高兴了,“我都说了永远不离开你,为什么还不信我?你要是担心,我们就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不考进士~不做官,就在家里~陪长山~~!”
她押着韵悄悄地将最后一句唱成了歌,在他耳边低吟,逗得长山呵呵笑出声来,吓得长秀赶紧捂紧了他的嘴巴,“你要是再这么大声,白举人的脸可真的就要让她的夫郎丢光了!”
长山不禁吐了吐舌头,于是那舌尖就碰触在长秀的掌心里,引起一阵微漾,似涟漪点点散开,长秀的手掌温暖嫩滑,长山又忍不住伸出舌头细细地舔了舔。
“坏小子,”长秀低声笑,“你想学旺财么?”长秀被这一□□得有些心猿意马,连呼吸都听着有些明显了。
长山动情,压住扑通扑通的心跳,凑在长秀耳边偷偷道,“姐姐,我们…赶紧回家吧,我,我,想让你狠狠地收拾我。”
“嗯,.....不想回去呢,”长秀含住夫郎的耳垂,暧昧地朝他的耳朵眼儿里吹气。直吹得长山浑身酥麻,热血澎湃,长秀就趁这个空当儿翻身上马。
“…姐姐,….不…..能…不能呀….”饶是长山再想,他也没胆量躺在草垛子上干这事儿。月亮明晃晃的,鸟雀还停留在附近的树上,时不时地叽喳两声,远处又有蛙鸣虫叫,太不让人踏实了。
“乖长山,”长秀俯下身子,眉眼溢出温柔的笑,看着他欲拒还迎,轻轻感受着他的炙热与情动,将温柔细密的吻落在他的眉眼上,“姐姐忍不了了。长山难道不急么….”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倒计时,开始数吧。(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