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舟却笑了下:“小姑娘还真是关心朋友呢。”
“你还笑得出来?”温明赋臭着脸数落他,“命都要没了,还惦记着小姑娘呢,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打着骗钱的幌子谈情说爱!”
方辞舟慢悠悠地抬了下眼皮子,“谈情说爱又如何?你谈一个给我看看?”
温明赋撂下药材,气愤道:“你再说,你再说我不就管你了!”
“什么时候了还吵嘴。”邱元宝赶忙过来打住,“声音再大点,外面的人都听得见了!”
“我已经听见了。”院落里响起了生脆稚嫩的声音。
三人循声看去,展眠从高墙一跃而下,稳稳落地,右手把着流星锤走来,眸子里是方辞舟看不清的颜色。
“原来你没有骗我。”展眠看着他道,“以后若还缺银两,尽管找我。”
她本都准备走了,却听到那声吼——“命都要没了,还惦记着小姑娘呢!”
她辨认出这是温明赋的声音,于是折返攀上房梁,瞧见了院子里的情况。
方辞舟不复往日那不正经的模样,面色苍白如雪,眉紧紧扭在一起,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
展眠听他们的对话,也将事情明白了个七七八八。
方辞舟身体里的毒,竟每月都要发作。
这么多年,他是怎么忍过来的?
方辞舟很快反应过来,唇角勾起,强撑着从椅子上起来,温明赋急道:“你起来做什么?!”
方辞舟笑道:“展姑娘,我没事,小毒而已,你看我还能走……”
忽然整个人摔下去,直挺挺地跪在了展眠面前。
展眠:“???”
邱元宝:“?!”
温明赋不忍直视,把虚弱得跟鸡仔似的方辞舟拎起来,“你丢不丢人……别强装了行么?”
展眠面色复杂,缓缓想出措辞:“虽然我借了你银子,你也不必……不必行此大礼……”
方辞舟还想解释,温明赋一把将他按回木椅,叹气道:“展姑娘,如你所见,他这会儿恐怕连只老鼠都斗不过,让你见笑了。”
展眠摇摇头,“需要帮忙么?”
方辞舟瘫在椅子上,望天,自暴自弃:“明日邵公子便要返回浮霜谷,展姑娘今日不同他多待一会儿么?”
展眠走到温明赋身边帮忙拣药材,“我与师兄在浮霜谷待了十几年,有什么好多待的,又不是见不到了。”
方辞舟心头一窒,十几年?!
方辞舟暗戳戳冒酸泡泡:“我见邵公子与李姑娘甚是合得来,展姑娘就不怕自己师兄被别人抢走了?”
展眠哼哼一声:“我巴不得他俩赶紧在一起呢。”
方辞舟眼眸一动,“为何?”
“你问题好多,我不想回答了。”展眠撇嘴,“安心休息吧。”
方辞舟还想开口,邱元宝塞了团干净的布在他嘴里。
方辞舟怒瞪:“!!!”
怎么,瞧着他这会儿没有反抗之力,欺负起他来了是吗?
好你个邱元宝,看本公子好了怎么收拾你!
半个时辰过去。
温明赋将药材丢进砂锅,不一会儿院子里便弥漫着浓烈的苦味,展眠回头一看,方辞舟紧闭着眼,额头上不停在冒汗,她取出自己干净的绣帕,帮他擦了擦。
温明赋走过来,轻声道:“展姑娘,劳烦你帮我看一下锅,我替他把脉。”
“好。”展眠把绣帕搭在方辞舟额头上,转身熬药。
温明赋探了方辞舟的脉象,皱眉,“紊乱不平,没有好转。”
邱元宝叹道:“若实在没有法子,我去将院长叫来,定能缓解一二。”
展眠心头有点儿堵。
不知为何,瞧见方辞舟难受,她心里也不太好过。
没忍住问:“他……从小便这样?”
温明赋“唉”了一声:“是啊,不然我为何要处处忍让他的无礼,还不是念着他是个病秧子,懒得计较罢了。”
温明赋在心里计较着要不要找借口只开展眠,天色一黑,方辞舟可不仅仅是虚弱那么简单,很有可能会发病,若是展眠看见那一幕,被方辞舟知道,肯定要手刃了他这个兄弟……
展眠搅动砂锅里的药材出神。
方辞舟的这些事,别人都不知道吧。人人都道他碰瓷骗钱,却不知其中还有这些缘由,虽说因此骗钱也是不对的,但她……好可怜他。
展眠垂眼,把师兄补贴自己的银票也拿出来塞到温明赋怀里,“你们拿着买药材吧,暂时没有多的,有钱了再给你们。”
温明赋一怔。
一只骨节分明手的忽然伸了过来,抢走了那银票。
“小姑娘给的钱,都是我的……”
方辞舟嗓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