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原来有十两!”她还是决定跟周四郎说实话。和周四郎给徐姑娘做法事出手就是五十两比起来,她觉得自己给阿奇那点银子不算什么。
周四郎沉默了,心里说不出是微微的感动还是微微的嫉妒。这个傻大姐,就这么喜欢阿奇吗?一出手就是半副身家。
英姐儿见他默默无语,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只是失望地想:“这钱指定不够!自己才嫁过来四天,这一辈子的添妆银子就都没了!这以后可怎么办?”她也垂头丧气地,突然想起来什么,惊喜地叫道:“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还有老太爷给的一百两银子呢!这回总够了吧?!谢天谢地!”说着自己就傻乐了起来。
周四郎瞪了她一眼,想了想道:“那一百两不能动!要是哪天老太爷问起来,那钱你怎么花的?你难道说:回老太爷,我砍门当柴烧,修门用了?”
被他这样打趣,英姐儿也觉得尴尬,撅了嘴:“那我只有五两银子!你说怎么办?”
周四郎摇头晃脑,慢慢道:“这样好了,这钱我来出,不过……我有个条件。”
英姐儿听见他肯出钱,有种闯祸后有人帮着擦屁股的感动,眼睛里都放着光:“你说,你说!”
“守静的事情就此打住,将来这院子,里里外外的事还让她来管!你就享享清福,轻轻松松好好做个四奶奶。”
在周四郎看来这是最好的办法。守静确实狡猾了一些,可是管理家事,事曲则全,直来直往是绝对不行的。守静这样下绊子,要的不过是跟过去一样管着这院子的杂事,而英姐儿本来就是主子,没必要费这个事,跟个丫头争。再说她大家子的规矩半点不通,真要让她来管,还不知道会闹出多少笑话,惹出多少麻烦来。
还有一件事,周四郎没有跟英姐儿说,英姐儿进门前他就答应了守静的,以后这院的事还是她来照管,他当时完全没有想到这会是个问题,英姐儿自己带来的两个小丫头,哪个是真能管事的?谁也没想到,英姐儿会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进门就要揽权,最后双方闹得势同水火。
如今守静又得了太太的吩咐,就是为了太太的脸面,也不能不用守静。至于香萝的事,有没有虱子,谁说得清?人是太太吩咐打的,难道还要把太太也按住打一顿给个小丫头出气?如今,英姐儿已经罚了两个人了,也交代得过去了,何必不依不饶,不死不休?
英姐儿看着周四郎,只觉得自己好像一只小狗,被人用个包子扔来扔去地耍着玩。原来自己在周四郎眼中连个丫头都不如,亏得自己还自作多情以为周四郎在帮自己解决困难!
那种憋闷的屈辱感一下子占据了她的心头,她压抑着爆发的怒气:“绕这么大个弯子,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守静的事,你答应过我的,这院子我做主!”
周四郎哪里知道自己漏听了一句话,只觉得英姐儿简直是不知道好歹,眼高手低,怒道:“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我又怎么可能答应你?你什么都不懂,做什么主?你做主?出嫁从夫,我做主!”
英姐儿觉得周四郎瞧不起自己,她认了,可是周四郎不能这样不讲信用,不能这样绕着弯儿地耍她玩!她怒吼道:“你又不是我真的夫君,我凭什么要听你的?!我确实不懂你们这些个颠倒黑白的弯弯绕,可是我知道做人不能说话不算话!我说到做到,明儿,我一定要把她头顶上那几根毛薅下来!”
周四郎这回真的信了守静那几句挑拨离间的话了,这英姐儿确实是半点没有把他的脸面放在心上!没有把母亲的脸面放在心上!
他为了她的父母有脸面,忤逆自己的母亲,想方设法帮她回门!结果害自己的母亲被父亲责罚,说她管家不力,被送到庄上!自己没有责怪她半句,反而苦口婆心给她讲道理,结果她半句听不进去,反而还要不管不顾像个泼妇一样混闹!这让他觉得鄙夷,也觉得心寒,他站起身来,双眸如冰,眉毛倒竖地看着英姐儿:“你敢!”
英姐儿被他的寒气吓了一跳,可也愈发觉得周四郎可鄙,说话不算话,两边倒,算什么男人?!她也一拍桌子站起来,双眸如火,浓眉飞扬,寸步不让:“你看我敢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