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舞毕,康斯坦丁就像终于扔掉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样,几乎在最后一个音符奏响,甚至还没来得及在空气中造成一个完美的收音的那一刻,他就立刻撇下舞伴,逃回了自己的座位。
“gosh,我真是受够了!”
康斯坦丁毫不掩饰地掏出手帕擦起了手,看起来他似乎在擦拭汗液,然而他自己知道,这是对博尼菲女领主最大的嫌弃,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好心理建设,为了自己的‘宏图大业’而屈就一下,忍耐一时——
然而这个女人已经打破了他所有的幻想。
“我必须提醒您注意,您的神色看起来很激动,很生气。”老仆站在他的身后道。
“我当然很激动,很生气,”康斯坦丁怒道:“难道面对一个当众奚落未婚夫、并且让他陷入难堪的女人,还要我摆出一副很高兴的神色?天啊,我必须承认,穷尽我二十年的生命,从未见过如此牙尖嘴利的女人!她的牙齿很可能被魔鬼涂上了沾满了蜂蜜的猪屎,她说出来的话无一不是刺痛人心!”
“我就知道,在打听到她是个红头发的女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康斯坦丁挥舞了一下手臂,恼怒不已:“她带着邪恶的因,她不受欢迎!她是如何通过测试的我不知道,但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利用自己的舌头,达到了蛊惑别人的目的!”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似乎就是为了让坐在不远处的克莉斯听见,当然克莉斯不仅听见了,而且还听得明明白白。
她撇了撇嘴,一点也不为自己刚才的辛辣讽刺而后悔。
不过等看到对面似乎要大步走过来的艾玛的时候,克莉斯的牙齿就有点疼了,她立刻左顾右盼,期待这时候赶快来一个人再请她跳舞,走进舞池就能免于艾玛的责备了。
但这时候偏偏并没有一个男士挺身而出,解救她的困境。
希瑟姆正在和一个侍女跳舞,看起来两个人很谈得来,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剩下的男士们包括骑士伦姆在内,都各自拥有舞伴,陶醉在悠扬的舞曲声中——
毕竟这是一场男女人数比例极为悬殊的舞会,上百个侍女眼巴巴地等待,或者极力争取男士的邀约,这可是每个男士梦寐以求的情景。
天啊,艾玛就要来了!
克莉斯下意识站了起来,她可不能直面艾玛的怒火——
就在这时,一个高挑健美的身影站在了她的面前,蒲柏挑了挑眉毛,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要来一曲吗,小姐?”
克莉斯下意识把手搭上去,仿佛她的手更听从命令似的,“等等……你是个女人!”
“没人规定女人不能请女人跳舞,”蒲柏扣住了她的指头,将她带入舞池:“不然即使这里所有男人都不停歇地跳舞,并且跳完一支换一个舞伴,您的这些侍女,也有很多人可能一晚上都无法步入舞池。”
“的确如此,”克莉斯道:“看来我这个女主人,应该开一个先河。”
“果然是红头发!”
康斯坦丁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短时间内克莉斯已经听到了三次对她头发的评价,充满了偏见,似乎她所做的每一件在康斯坦丁看起来十分古怪和骇异的事情,都可以归功到红头发上,然而她却并不知道这种偏见从何而来。
“你又不出所料地露出了这样的神色,”蒲柏甚至不需要低头,就对她脸上的神色了如指掌:“看起来你又一无所知,和上次一模一样。”
“现在我知道了,”谁知克莉斯哼了一声,“就是你说的那个普修米尼国王,我知道他的事迹了。”
为此克莉斯还专门询问过万能管家克莱尔,后者贡献了这个国王富有传奇的一生。
普修米尼是欧洲大陆一个国家的国王,他所统治的王国疆域辽阔,并且富饶。这让他萌生了一种可以和教会掰一掰手腕的想法——于是在某一天,普修米尼突然宣布停止对教皇的进贡,取消教皇在他土地征收的税收。
这当然惹恼了教会,没有一个国王敢对教会如此不敬,没有一个国王不屈服于教会的威严,于是教会立刻宣布普修米尼的王位并不合法,圣殿骑士如同飓风一样讨伐并且席卷了普修米尼的王国。
猝不及防的普修米尼成为了教皇的阶下囚。
“他被带到圣伯多禄,如同一个卑微的奴隶一样服侍教皇,”克莉斯道:“教皇热衷于在会客的时候让他表演滑稽戏,使宾客们发笑。这样的折辱似乎没有终止,然而普修米尼的恭顺终于让教皇放下了戒心,四年之后,他成功回到了自己的王国。”
回到王国的普修米尼似乎对教皇愈发恭敬,每年对圣伯多禄的贡品价值超过任何一个封地,然而背地里他却在暗中积蓄力量,他厉兵秣马,训练出精锐骑士,终于在又一个四年之后,出其不意地袭击了圣伯多禄,逼得教皇甚至不得不连夜出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