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雅内心最先的反应其实是——
啊，充电宝来了。
她定定地看着那朵金蕊红花，忽然一笑，再抬眼时，温和的眉宇间多了几分冷淡和疏离。
仿佛前不久还披在她肩上的寥落，只是旁人不切实际的幻想。
“你跟踪我。”
她用的是陈诉句，略带探究的目光落在对方身上。
相比上一次遇见，玄衣男子身上那种游离于世外、让人不敢直视的非人感少了许多。
明明眉眼还是那个眉眼，五官还是那个五官，气质也依旧出挑，显贵高华如皓月当空。
可他整个人却像蒙了尘，莫名感觉普通不少。
其实用“普通”来形容这个人，应该算是一种侮辱。
他依旧是最令人惊艳的存在，但尔雅下意识觉得，这次自己应该不会忘记他的脸。
“那倒没有，不过我确实是来找你的。”
见尔雅不接花，玄衣男子转手把花抿进自己嘴里，拖长的尾音有些含糊：
“某位仙女发了心魔誓，说要把手办还给我。我到处都找不到我的手办，只能来找仙女了。”
尔雅依旧在用审视的眼神打量他。
多神奇，连那种病入膏肓的孱弱感也几乎没有了。
“手办是吧？我带你去找。”
她挪开视线，站起身漫不经心道：“走吧。”
玄衣男子眨了下眼睛，随即笑吟吟点头，十分信任地跟上尔雅，还礼貌性回了句：“有劳。”
结果几分钟后，她又把人送回了祈安分局。
刚从罪人谷赶回来的晏揽洲：“……”
“不是说会睡上三五天吗？”
晏揽洲压低声音，回头看了眼乖乖坐在长椅上的玄衣男子。
对方注意到他的目光，好脾气地朝他微微颔首。
“就算真能坚持三五天，你们的洞虚修士会来吗？”
尔雅懒洋洋地靠着椅背，用敷衍的语调，慢悠悠地捅着刀子。
到了洞虚这种境界，平时要么闭关，要么准备闭关，除非危及到自身修行，世间琐事他们很少参与。
上一次洞虚修士集体出动的盛况，还是十万年前神魔入侵的时候。
晏揽洲显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于是陷入了沉默。
尔雅两手一摊：“人，我给你们送回来了；看管不严，那也是你们的责任。”
她站起身，背对晏揽洲挥挥手，也不去看长椅上的玄衣男子，径直离开祈安分局。
“你……先等会儿。”
晏揽洲叫住尔雅，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之前遗民袭城和清除杀阵时，你杀了几个人是吧？”
“怎么？”尔雅漫不经心道：“难道要延长我的拘禁时间？”
“你得留下添几张表格，做个笔录。”
见尔雅不明所以，他解释了一下：“城内不允许当街斗法，更不允许杀伤人命，除非被攻击正当防卫。这次情况特殊，你只要走一下程序就可以。”
尔雅捏着下巴，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城外就可以随便杀人了？”
晏揽洲一本正经道：“五洲律法里没有这一条。”
尔雅微微颔首表示了解：“知道了，以后干坏事会出城。”
两人的交流似乎有点问题，又似乎没有问题。
尔雅留下做笔录的时候，晏揽洲把关押室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
他看着半空中的投屏，面色凝重；尔雅正坐在旁边填着表格，顺便用余光瞥了一眼投屏。
视频最开始，画面一片静悄悄，押送厢也乖巧地躺在角落里。
突然间，那坚固无匹的“钵”竟自动消融在空气中，露出押送厢中的人。
只见玄衣男子手臂一振，他身上的捆仙绳手镣脚铐纷纷掉落在地上，之后此人又十分嚣张地融了铁栏杆和防护门，撕开禁制走出来。
“什么人，站住！”
看守关押室的仙警立刻发现这个逃犯，刚拔出剑，却被对方看似轻松的一掌推出去，后背狠狠撞上了墙壁。
一瞬间，玄衣男子再次闪现到对方面前，掐住对方的脖子，仙警剧烈挣扎起来。
这时，玄衣男子忽然抬头看了眼监控。
这一眼森凉至极，又透着一种倨傲的漫不经心。
咔嚓！
监控承受不住灵压，彻底碎裂，黑屏之前最后传出的声音是一声凄厉惨叫。
晏揽洲立刻派人去关押室，五六分钟后下属带着被掐脖子的仙警过来，却发现对方好好的，脖子上连半个指印都没有。
他甚至打了个呵欠：“好久都没睡过这么饱的一觉了……对了，之前发生了什么来着？”
晏揽洲：“……”
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亲自看管他。”
说完又扔给尔雅一个包裹：“渡渡鸭刚送来的，应该是凝华前辈答应给你的随身洞府。”
尔雅接过后扫了一眼，里面有颗圆溜溜的玉球，这小东西在十万年前也算是个稀罕物。
她揣进袖袍，随口问了句：“渡渡鸭到底是什么鸟？”
她从前没见过这种鸟，又实在看不出是哪几种生物混血的。
“是机关傀儡。”
尔雅一愣：“木头雕的？”
现在的傀术这么厉害了吗？她之前竟然完全没看出来那不是活物！
“西洲容家的产业，广泛运用在物流产业，也可以定制自己专属的傀宠。”
晏揽洲顿了顿，卖了句关子：“你去容家的官网上查吧。”
对于十万年前的老人家来说，这个世界有太多她不知道的新鲜玩意儿。
尔雅走后，晏揽洲再次把玄衣男子关起来，这次由他亲自看守。
一开始对方还特别乖巧，仿佛在顾及什么。可是没想到，很快这人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两分钟后，已经离开祈安分局的尔雅无奈转头，和身后某人面面相觑。
这人也太执拗了吧？
她叹了口气：“你非得跟着我吗？”
“你发了心魔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