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怎么不跟柳大哥一起?”那边江浮玉才坐下,便疑惑道,“你们不是……”
“不是。”江浮月脸上的优雅笑容都已消失不见,不等他说完,立即出声打断,“你别乱说。”
她往旁边一望,眼见柳静水和楚晏也上了一架飞鸢,该是听不见她说话了,她才幽幽地道:“你的柳大哥,也是我的柳大哥。我们三人从小一起长大,我视他为亲兄长,实在无法对他生出什么别的情念……他也一样。可我们却总要在爹娘面前逢场作戏……”
江浮玉惊得舌头都打了结:“姐姐……”
飞鸢的翅膀开始扇动,机关转动的吱呀声中,整架飞鸢极为缓慢地升起。
“明明是好兄妹,可我现在要是在家里,一听他来,都想躲着他了……”江浮月垂眸,望着离自己越来越远的地面,“我不愿嫁他,他也不愿娶我,可家里偏偏……我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从蓝溪跑到隐山,躲得远远的……可惜年一过,又该回去了……”
“姐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江浮玉有几分委屈地道,“我……我还以为……我一直等着柳大哥当我姐夫的。”
“不说这些了……”江浮月看他那失落愧疚的样子,有意缓和下气氛,便轻笑道,“等会儿飞到玄机门附近,我们去买些机关小鸟,杏花坞里那些小孩子会喜欢的。”
江浮玉应了一声,江浮月便站起身来,往那架孔雀形状的飞鸢喊道:“静水,等会儿我们要在玄机门下去,不用管我们。”
木鸟双翼上机关响动的声音还是有些大,加上离了老远,江浮月这声可让人听不太清。不过习武之人身有内力,耳力自然要比常人好上许多,柳静水闻言还是回过头朝他们看去,而后点了点头。
楚晏坐在那猩红地毯上,处在这鲜花之中,艳红衣裳垂落在地,一身环佩叮当极是耀眼。他将双手轻轻搭上膝盖,珠链轻摇之间又是一阵清脆响声。
“玄机门?”楚晏抬手支起下巴,望着人道,“我之前去过,想去下战书的。可惜那些机关阵法,我只能破了最外那一道。”
柳静水给那案上酒盏斟上佳酿,悠然笑道:“玄机门以机关术闻名,内功心法却不是他们所长。那些机关阵法精妙无比,便是让数百人同去,也不一定能破阵。能一人破开第一道机关阵,也是惊人了。”
楚晏以一人之力破了玄机门第一道防守阵,当时可是让整个武林小小震惊了一下。柳静水亦是有所耳闻,听他提起,便不得不夸他几句。
虽然面上没什么动静,可听柳静水这样说,楚晏到底还是有几分得意,接酒盏时动作都快了些。他将酒盏握在手中,尝了一口便蹙起眉:“中原的酒有些烈……”
西域的酒多是葡萄酒,只是稍微有那么一点酒的味道。而柳静水倒的这杯酒,却是辣得可以,楚晏当然会喝不习惯。
柳静水低低笑了一声:“那可得小心些,别醉了。”
把酒盏放回案上,楚晏往外一望,只见两旁青山依然翠绿。在高空中,这青山绿水便显得迷蒙了些,淡淡山岚的笼罩下,十二峰中似乎没有了寒冬,更像是到了烟雨时节。往下望去,还能在层层轻雾中见到山间溪流蜿蜒前行,像极了美人臂上挽的宫绦。波光闪动,稍微宽阔些的河上,还有点点轻舟顺水而流。
楚晏向来时的伏鸾隐鹄峰望去,远山与云,已经分不出彼此。
“这飞鸢,能飞到书院里去么?”楚晏望着远处那模糊的亭台楼阁,小小喝了一口酒,朝人问到。
柳静水亦是往外一看,认真想了想道:“燃料不够,飞鸢至多能持续飞行四十里,之后就必须停下,重新加上燃料才可再飞。十二峰东西连亘三百里,隐山在最西,停飞鸢的地方,离那最近的也有五十里,到不了的。”
山风从飞鸢中间卷过,拂得他衣发皆是轻轻翻动。
虽是晴日,北风仍有些寒,柳静水说着说着不禁拢了拢身上貂裘。说完没听见有回应,一回头却见方才还在发问的人已经整个人伏在案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真是……才刚刚说别醉了。
还有,那酒盏那么小,怎么就醉了?
柳静水忽然觉得脑袋有点疼,不知道是被冷风吹的还是被这人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