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头上蒙了一层红纱,微低着头,步子很缓,走到舞台上后弯腰,转身走到后面的床上坐下,又将手里的大红盖头蒙上。
有人在台下拍了拍手,表演正式开始。
顾朝从小舞台的另一头上来,温念端坐在床上,有些紧张,纤细的手指头搅在一起,不安地捏紧。听着房间里的脚步声,心跳如雷。
近了,越来越近,脚步声的主人站定在她面前,缓缓抬起右手,迟疑着悬在半空。
半晌,也没有动静。
温念静静地等待着,她低垂着头,入目是红的刺眼的大红喜服,紧张和不安让她轻轻卷起一片衣角。
然而她什么也没等来,那人连她头上的红盖头都没掀,脚步声就远了,凌乱急促。
?
怎么回?事??顾朝应该在这时候掀起她头顶的红盖头,怎么就走了!温念心里着急又不能出声提醒。
台下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
其他人演的都是萧明玄轻慢地掀起林婉由的红盖头,两人对视一眼,火花四溅,开始唇枪舌剑地攻击防守……
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众人替温念捏一把汗的同时,也有人心中忍不住幸灾乐祸。
宋佳怡忍不住翘起唇角。
温念听着顾朝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手指一点点紧握成拳,在他即将走出舞台表演区域的时候,一把掀起头上红盖头扔到一边,轻喝,“萧明玄,你给我站住!”
声音愤怒,夹杂着丝丝委屈,只一瞬间,众人的心神都被吸引过来,目光触及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脸时,下意识屏住呼吸,空气里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好一会儿,才悠悠呼出一口气。
而此时舞台上,听到温念的声音,从转身起就心里打鼓的顾朝终于也松了口气,也不知道刚刚怎么回?事?,一想到那张艳红的盖头下面是温念,他就怎么也下不去手掀开,最后更是落荒而逃。
温念见顾朝还?没动静,怒意渐渐晕上脸颊,柳眉飞起,声音拔高得有些尖锐,“萧明玄,你是觉得我林家的女儿好欺辱么!”
此时顾朝才深吸口气,缓缓转身,看向温念眼神冰冷没一点温度,“你我虽大礼已成,但受迫于人,如非必要,从此不相干。”
各不相干?好一个各不相干。
温念这才知道,原来对这场婚事?抱有一丝丝期待的只有她一个人。
她冷笑一声,拆下头顶凤冠,盘起的黑发瞬间倾泻而下,围着瓷釉般细腻白皙的脖颈,越发衬的唇红似血,面颊莹润如玉。
“你说各不相干便各不相干?”
没了束缚,温念两步走到前面方桌旁坐下,大刺刺给自己倒了杯酒,眼风扫过去,冷森森的,“萧明玄,你今日敢踏出这个房门一步,我必让你国公府家宅不宁!”
“你敢!”顾朝上前一步,怒视着温念。
“你大可以试试我敢不敢。”温念毫不示弱地回视,仰头看着顾朝,气势碾压过去,霸气一点不输男子,“你走出这个门,进了哪个屋子我便烧了哪间屋子,睡了哪个女子我便杀了哪个女子!”
“你!”顾朝气的胸膛剧烈起伏,一时被温念的霸道激的说不出话来。
“我怎么?”温念眸色犀利。
新婚之夜便让她独守空房,传出去不仅她没了体面,就连整个林家都被他侮辱了去,这萧明玄以为她是那些嫁人后便任人宰割的弱女子么!
“你若不信,试试便知。”温念漫不经心把玩着白瓷酒杯,把从小被家人捧在手心娇养的嚣张演出了十成十。
顾朝气的心绪起伏,说不出话来。
他萧国公府也是鼎鼎的名门望族,偏偏他面前之人是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深受百姓爱戴的镇国将军最受宠的小女儿。
是个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主。
顾朝站在门口一时进也不得,退又怕她真闹起来。
好半天才冷哼一声,“林家就是如此教养女儿的么?仗着将军府的势力无?法无?天,杀人放火说得如此轻松,连王法都置若罔闻,镇国将军府果然好大的威风!”
所?谓功高盖主,时平和年代,皇上早就想把镇国将军府连根拔起,奈何镇国将军身上绑着赫赫军功,又深受百姓爱戴,无?从下手。
而近两年,武举选拔,后代优秀将领大半出自镇国将军府,这让皇帝更加不安,于是安排了今天的联姻,就是想让亲信的手下拿捏住镇国将军府上这个命根子女儿。
朝堂之事?,温念也听哥哥们三两句提起,知道皇上似乎对林家有些不满,因此听到顾朝一番夹枪带棒的言论当时横眉倒竖,喝道:“这与将军府有何干系?我是林家女儿不假,此时已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嫁入你们萧家,自然是你萧家的媳妇!要说无法无?天,也是你萧家人无法无?天!”
温念这一番颠倒黑白的言论让顾朝气极,“你!你简直——牙尖嘴利!”
“本是如此!”温念缓了缓思绪,微挑眉尖,“你萧家意图欺辱我林家,还?想让我乖乖就范?萧明玄,你是不是做梦呢?”
“你!”顾朝喘着粗气,“林婉由你太嚣张了!”
“你奈我如何?”温念轻笑,知道他不敢违了自己的心思,也不想和他扯下去,仰头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自顾自扯开衣服躺到榻上。
声音幽幽从床里传来,“你若不愿与我同床而眠便自行在地上打个铺子,若不然就歇在外间的榻上。只一条,你敢踏出着房门一步,就看看我林婉由是否说话算话。”
话音落下,床边的纱帘被一只纤细剔透的玉手勾下,顾朝站在门口踌躇,甩手进来,到桌子旁给自己倒了杯酒,一饮而尽,酒杯也在掌心碎裂。
林婉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