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节分明,纤长又细瘦,很是好看,不知为何竟令方越吟心头颤了一下,恍惚中了邪似的,一股莫名的悸动感涌上来,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从心底勾出来。
总而言之,那种感觉绝不是厌恶,反倒是……
熟悉。
相像。
喜欢……
这个念头仅仅冒出来一点。
方越吟深吸了口气,一股无名火噌地从胸腔窜上来,灼灼腾烧!
方越吟跟盛月萧不一样。
他不接受没来由的情绪,更不允许这种诡异的想法在他脑子里肆意滋长。
他不觉得相似的东西有什么值得喜欢的!
何况盛月萧是个神明,光是想想就令他无比恶心。可惊悚的是,他方才并未觉得嫌恶,有一瞬间竟觉得熟悉?
意识到这点,方越吟简直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他忽然脑筋一抽。
觉得这一定是盛月萧的计谋!
盛月萧定是在故意勾引他!!
方越吟深以为然,因为自己的一个念头而暴躁。
咽不下这口气!
“…………”
身边极具感知力的盛月萧已经懵住了。
方越吟这通邪火毫无预兆,盛月萧只觉得方越吟身上的气息再度炸开,噼里啪啦的冒着火星子,令他头晕目眩,那双凤眸阴冷地盯着他,端着药碗,像极了正在喂毒的潘金莲。
盛月萧倒吸了口气。
简直莫名其妙。
方越吟的精神病果真太重了。
盛月萧缓了缓,维持着镇定喝下方越吟喂给他的药,边喝着,边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你的脾气真的很差,谁能忍受得了。方越吟,你爹娘从小难道不管教你?”
盛月萧这话不是嘲讽,而是很真诚地发问。
方越吟出身高贵,娇生惯养,但就算这样,生于王族的孩子自幼也要修习四书五经、君子六艺,生活在深宫高墙里,应该很懂得矜持克制才对。
方越吟闻言一顿。
周围一圈侍人听见这句话,不由得屏住呼吸,将头埋得更低了,气氛有些凝滞。
方越吟森森抬眸:“轮得到你多嘴?这世上,没人敢管孤。”
“……”
盛月萧意识到气氛微妙,暗暗记下了。
朝他笑了笑:“好罢。”
他缓缓喝了药,药汁见底时,一抬眸瞥见方越吟眉头紧皱,一副嫌弃至极的样子,喂药的动作仿佛被绑架——
一时间计上心头。
盛月萧不是个很要脸的人。
反正他叫方越吟过来,本来就不是单纯的为了喝药,纯粹馋他这张脸罢了。
何况方越吟那么讨人厌,自己就算刻意恶心他也不过分吧?
周围一群侍人看着,盛月萧也不在乎。
他没有犹豫。
扶着额头,当场假装晕倒!
他带着苍白病色,恰巧倒在了方越吟身上,手臂自然而然搭在对方劲瘦的腰肢上。
一瞬间,盛月萧嗅到了雪落青松的美人香,微微掀起眼皮,去看方越吟的侧颜。
从这么近的角度,越看越觉得像。
那张脸冰肌玉骨,冷傲无暇,简直跟心头那张朦胧熟悉的脸像极了,令他仿佛中了毒瘾。
如果说如今的盛月萧就是一潭古井无波的死水,那么唯有那个人,是他仅存的一点念想,在他那潭死水里搅出了一缕鲜活。
而方越吟,刚好可以勉强替代。
但是。
与此同时。
他感觉到随之而来的是方越吟愈加暴盛的情绪。
方越吟额角一跳,手臂都气得微微发颤,青筋紧绷,暴火炸开就在一瞬之间!
盛月萧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杀气。
脊背一寒,突然后悔。
美人香好像变得不太香了。
……方越吟要揍他!!!
一旁的老侍官饱受摧残多年,反应极快,立即梗着脖子大喊:“君上,莫要动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您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国运!!上神身体不适,您得好好照顾他!!”
吼完这句话,方越吟果真顿了一瞬。
盛月萧赞许地看了老侍官一眼,一动不动,愈发心安理得。
他只觉得方越吟忍了又忍,忍了又忍。
忍得肌肉都在发颤。
最后只咬牙切齿地挤出一句:“盛月萧!给孤滚起来!!”
……盛月萧才不。
他身子半软,不想放过这个令自己心情愉悦的机会。
让起就起,他整日受方越吟的气,凭什么?
盛月萧唇角带着假笑,眼眸一瞬不瞬地瞧着那张脸,苍白又温和道:“本座头晕得厉害,起不来。”
方越吟更加气炸了。
深恶痛绝地盯着他,活像要吃人,眯起眼眸恨恨作想——
这个盛月萧……
他好大的胆子,竟敢、心、悦、孤?!
真是不知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