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头来,眸色寡淡地轻瞥了他一眼:“……姜瑶,你家三代为臣,朝中有很多人想保你。但方越吟为何还要执意杀你,你应该知道吧?”
“……”
是的,姜瑶知道。
方越吟厌恶不忠、不孝,也厌恶蠢笨又冥顽不灵的人。
虽然姜瑶也不懂为什么。
他们君上自己弑父杀兄,却不能容忍别人的不忠不孝。
那个人为人脾气暴躁,毫无耐性。姜瑶偷取卷宗,本就是死罪,后来还敢执拗地乞求他、替尚丹国开脱,希望得到方越吟的同情,更是罪加一等。
就算姜瑶的家世背景再庞大,在方越吟这样的疯子眼里,也只能算个屁。
该死还是要死。
盛月萧叹了口气:“凭你的家世,若你愿意诚恳认罪……也许你还有活着的机会。全看你自己罢。”
……
翌日。
盛月萧启程回了凤阳,又在路上颠簸了两日。
这次的事算是被他三言两语摆平了。
姜瑶到底是没有留在尚丹国,跟着他们一道回了宫。
盛月萧跟上次一样,感了风寒,精神萎靡,病病殃殃地靠在躺椅上,面色苍白,又开始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给自己找罪受。
他隔三差五就闹点小病小灾,神使也习惯了,依旧很没人性的不管他死活,转头就回了楼上。
但在神使临走之前,盛月萧忽然叫住他:“等等……神使,可否帮我布一层结界?”
他瘫着叹气:“我不想看见方越吟那条疯狗,万一待会他闯进来,我怕我会被他给气——”
他话还没说完。
神塔大门“砰”地一声被人推开!
说曹操曹操就到。
听这动静,除了方越吟绝不会有第二个人。
盛月萧顿时感到崩溃——他折腾了一大趟,只想好好睡一觉,怎么就这么难??
神使仿佛耳聋了,一扭头,垮着个脸看都不看他,上了楼。
方越吟从门外走进来。
几日不见,那张脸好像又俊美昳丽了几分,灼红色的衣袍恍如一道艳光夺目,天人之姿教人挪不开眼,犀利美艳的眼眸一挑,看向盛月萧。
……这人好看归好看,烦人也是真烦人。
方越吟正常走路的步伐很快,修为太差的人轻易跟不上,侍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后头,跑得都快断气了,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提前通禀。
侍人臊红着脸,低头迟迟道:“禀……禀上神,君上要见你……”
盛月萧也已经习惯了。
方越吟从心底里厌烦他,根本不拿他当回事,想让方越吟按规矩通禀是不可能的。
盛月萧索性摆摆手,在人前故作温柔大度,笑了笑:“罢了,回去告诉所有人,往后君上再来神塔,不必通禀,他想来就来。”
侍人愣了一愣。
想来就来?
这、这里可是至高无上的神塔啊……
侍人感到震惊,偷偷瞄了眼方越吟,心想……
看来宫中近来的传闻是真的了。
上神对待君上与众不同,不管他干了什么都从不怪罪,言语之间也经常暧昧,宫中的流言早就传遍了……
他果真是看上了君上。
那假若上神真的把君上收进后宫。
君上以后是不是……也会跟着回神界呢?
真是羡煞旁人……
侍人脸色微红,应了一声便退下了。
盛月萧等了片刻,本以为方越吟又该发火了,却没想到方越吟这次意外地安静。
方美人仿若无事地一撩衣袍,往旁边一坐,在他虚弱的身上瞟了几眼,问道:“听说你又病了?”
他“又”字咬得较重。
盛月萧觉得方越吟大概又要嘲讽他。
淡淡道:“嗯……君上有何事?”
方越吟神色清闲,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习惯性的傲慢,眼眸虽然睨着,却并没有那么大的讽意,说道:“你这样盯着孤干什么?孤就是来看看你。”
盛月萧:“……”
“这是侍神界难得的灵丹妙药,神明的病一样能治。”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只精致的瓷瓶,放在了桌上。
片刻见盛月萧没有动静,方越吟不耐道:
“发什么愣,还不吃?”
“…………”
盛月萧许久没动,陷入死寂般的沉默,心情万般复杂。
这个贱人……一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生怕他不知道这是毒药吗?
毒杀有必要这么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