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卿接过从雪递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夸赞道:“的确美味,你们楼里的师傅真有一双妙手。”
池胤雅便得意笑道:“这是近来才出的,几位客人都夸味道好才带给你尝尝鲜。你若是喜欢,我每日都叫永庆楼的师傅特为你留着,每日送到你们府上来。”
阮卿知道她是永庆楼背后的少东家,若是开了这个头,怕是每月都要源源不断送新菜来,连忙婉拒道:“太费周章了,日后我们出门去吃一次就好。”
阮卿想到她与池胤雅相识便是在永庆楼争最后一碟子糖藕,当时两个人都还是玉雪可爱的女娃娃,闹得池家人和阮母忍俊不禁,没成想后来倒是做了手帕交。
池胤雅嘴上应了,还是一脸思索,看样子正琢磨着派哪个稳妥些的伙计往阮府送吃的。阮卿见她那副模样就知道她还没放弃给自己投喂,连忙起了别的话头:“嫂嫂想让我去下旬的秋宴,你也会去吗?”
池胤雅果然被打断了思路,不禁抱怨道:“我是真不愿去的,一群人眼高于顶的挤在一处皮笑肉不笑,吃也吃不好,聊也聊不上。那些世家除了你,谁还有什么意思。”
阮卿也赞同道:“的确有些无趣。可是嫂嫂也是担心我整日闷在家里,出去好散散心……”
池胤雅思索半晌,想到最近皇城流言,果断道:“那我也去,我得陪着你,谁要是不长眼乱说什么,别怪本姑娘口下不留情。”
阮卿轻笑,连声道:“是是是,池大小姐真厉害。”
池胤雅看了她一眼,又神秘兮兮地八卦起来:“说起来昨日太子来了永成楼,身边还有裴相家的二公子裴瑾瑜。太子是选了正妃,但裴二公子还未定亲,他芝兰玉树般的人,还是上届的榜眼,此前丞相府上也从没传出过对哪家贵女有意呢。”
阮卿心中微微一动,原来他这一世也还未成亲,不知道和上一世有没有不同。
她看了一眼池胤雅,缓声道:“那样好的人,也不知会娶怎样的女子呢。”
池胤雅撇了撇嘴,十分恨铁不成钢:“他那样一本正经,也许会娶哪家高门规矩森严的贵女吧……”
她说着说着,忽然打量了一番阮卿,幸灾乐祸道:“你倒是蛮合适的,若你成了裴瑾瑜的夫人,那些盯着你嚼舌的贵女们岂不是恨得牙都咬碎了?”
阮卿心中一甜,不由笑着瞪她一眼,故作无奈道:“你是不知道,别说他是太子伴读丞相公子,大家都说他连金枝玉叶都入不了眼,我一个闻名皇城的小病秧子哪里敢去招惹…”
阮卿说着说着,自己也真的黯然了。
虽然如今还没有被太子纳入东宫,可是这幅身子又如何做的了裴瑾瑜的夫人呢……
没一会儿,池胤雅毕竟事务繁多,受伙计连番催促,只得不舍地和阮卿告了别,约定了下旬秋宴再会。
天气冷了,日头短了不少,阮卿睡过午觉只稍微歇息一会儿,便到了晚膳时分。
齐夫人生怕她离开这段时间阮卿还受了别的委屈,用过晚膳以后差了一大泱子人给阮卿送东西。只见苏绣的被褥,狐裘的披风,波斯的绒毯,天子赏下来的鎏金累丝暖炉,一两炭便是一两黄金的银丝炭,一股脑的往她这里塞。
待阮卿来到自己院前,一时间被嫂嫂所谓的给她“添点小玩意”惊到了。仆人们捧着各种用具,铺地毯的,挂纱帘的,放暖炉的,搁宝物的,流水般来来去去。
虽然老楚国公战死了,阮卿的哥哥阮承安还在,天子对楚国公府的厚待从未减弱,作为从一品大员的府邸,主人住的房间都是有地暖的。
阮卿房间里很快烧得温暖如春,若不是阮卿连忙对齐夫人的仆从说这些已经够多,再来些东西屋子里都堆不下了,齐夫人怕是要把楚国公府库里但凡能用上的,都往她这儿塞了。
阮卿不由心中一暖。她得到过的亲人关爱,朋友的帮助,在这里再次得到了圆满,这不得不说是苍天眷顾,才让她有重来的机会。
屋子里微暖,柔软的被子如云一般拥着她,阮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她今夜难得好梦酣眠,千里之外,有人却在连夜逃往皇城。
阮卿不知道这繁盛而宁静的表象下,还隐藏了更多前世没有发现的,针对她的阴谋与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