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韵伸手握住他的手,说道:“我睡饱了,也该起来……烨儿,娘见你神色不太好,可是有何心事?”
裴烨愣了一下,他向来喜怒不形于色,不想竟被对方轻易看了出来,他调整了一下情绪,说道:“是南疆形势不大好,但想来并不严重,你莫要担心,养好身子才是重要,待父亲下回回来,小弟该就出生了。”
岑韵本来听儿子说起南边战事,很是紧张,可见他神色坦荡,心中又放下稍许,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腹部,面上露出慈爱笑意:“还不晓得是男孩还是女孩呢,娘当初生你,你爹不在身边,这回若是能赶着在它出生之前回来……”她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眸中溢出淡淡的寥落。
裴烨心知她这是又开始思念他爹了,却不晓得如何安慰,只能静坐在一边陪着,待她情绪稍微好些了,方才起身离开。
科举对于大多读书人来说,可谓是一步登天梯,十年寒窗,一朝入仕,几乎成了他们半生所求,可是这对于裴烨来说,却不是什么难事,他自来记性极好,几能过目不忘,而且脑中存着前世今生的经验和学识,并不怎么担心会落榜。
真正让他费心的,是对入仕之后的谋划,就像容浅陵说的,现今朝中奸臣当道,莫若一潭浑水,他若想在其中站稳脚跟,实属不易,而他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所以得事先多做准备。
秋风扫过十月的尾巴,在这愁云惨淡的长安城中,将军府中迎来了一桩喜事,裴夫人在时隔十二年后,产下了二胎,一个可爱的麟儿。
虽是二胎,但于古人而言,岑韵年近三十的身子,也算是大龄产妇了,这次生产比之上次凶险更甚,虽然平安产下了孩子,身子却是受到重创。
岑韵分娩之时,裴烨就等在门口,面上虽然无甚表情,心中却没那么平静,他感觉当年自己的皇后生第一胎时,他都没有那般觉得时间难熬过,一直到门内传来一声响亮的哭声,裴烨的心才稍稍落定。
他不管不顾的推开屋门走了进去,屋内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稳婆正在外间给那小小的婴孩儿洗澡,裴烨看了一眼,就要转身进里面,却被嬷嬷拦住了,“公子,产房不洁,您不能进去的。”
裴烨稍微冷静了一下思绪,这时候阿竹从身后过来,说道:“公子,您看看二公子,他多可爱啊!”
裴烨收回看着内间的视线,低头看了看阿竹怀中的小小婴孩,那孩子闭着眼睛,肤色白皙却皱巴巴的,也看不出好看与否,他张了张嘴,唇间吐出几个小泡,裴毅看的心中一动,不觉忆起当年自己出生时候的情形,方才惊觉时间竟已不知不觉的过去十三年了,而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对身边的这些人,有了感情和牵挂呢?
阿竹见他发愣,将怀中的小家伙往他面前递了递:“公子,您要抱抱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