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腾的一下冒了起来。
余音接过来,拿了一支香,慢慢地凑近正在燃烧着的火苗。
细细的香被火苗包围。
丝丝缕缕的烟雾缭绕。
离她最近的何故臻最先闻到。
神识昏沉的脑袋,渐渐变得清醒。
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目之所?及,渐渐清晰。
周围闭着眼如同死去一般的人,也开始有了动?静。
余音自然也瞧见了,她眼睛倏的亮起,又点了两根香,交给?小铃和三生。
小铃跟三生小心翼翼拿着香,去了旁的地方。
余音弯下身,将燃着的香尽量靠近人的鼻尖,就这样,慢慢地走过一个又一个的人。
人们一个接一个地清醒过来。
身体的痛楚离他们远去。
灵台清明的好似重获新?生。
“我好像不难受了……”
“我好像……也是。”
“我们……是不是死了啊?”
所?有人醒过来的时候,都愣住了,他们摸摸自己,看看别人,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真的死了,不然怎么会不难受了,只有死了才会感觉不到痛苦吧?
这时有人捏住身边人的大腿肉,然后狠狠拧了一圈。
“嗷……你拧我干嘛?”
“疼吗?”有人问。
“当然疼了,你怎么不……嗯?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疼?”
突如其来的沉默。
接着便是所?有人都开始掐自己,或者掐别人。
真实?的疼痛在身上蔓延。
一个又一个人因?此痛呼出声。
他们从未有一刻觉得,原来疼痛也是一件值得喜极而泣的事。
所?有人无论男女?,都紧紧地抱做一团,然后痛哭出声。
哪里?还?有比劫后余生更令人高兴的事。
原以为生命都要终结与此。
有人年过半百,尚能?看开。
有人正值壮年,心有不甘。
有人懵懂无知,不明生死。
曾以为山穷水复。
谁曾想柳暗花明。
是该哭一哭。
哭尽过去的绝望和悲痛。
哭够之后,去面对更加光明的未来。
香燃尽了。
丝丝缕缕的烟雾还?不曾完全散去。
余音抱住向她冲过来的小铃和三生,闭上眼,任由眼泪汹涌而至。
面临死亡,谁不害怕呢?
单薄的脊背弯了下去,忽的被熟悉的温暖包裹住。
紧紧的,密密的。
此时此刻,没有人说话。
却?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危急生命的劫难已?经?过去。
所?有人都知晓,是谁救了他们。
尽管余音已?经?说过,这香是旁人送与她的,她一开始也没想到会有这样大的用处,但大家不管那些,只知道是因?为她,他们才会得救。
若是搁在往常,大家肯定要拎着各种各样的东西,把她的家里?塞的满满当当的。
可如今他们什么也没有。
除了真挚的谢意以外。
余音从云山寺离开的时候,所?有人都来送。
祝她一路顺风,祝她平安顺利。
“余大夫你放心去,咱们大家一块守着余老大夫的魂,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云桥县的传统,有人离世,家人一年之内不得离开,为逝者安魂。
若不是不得已?,余音也不会离开。
父亲一生都在治病救人。
她知道,父亲会支持她的选择。
余音深深地弯腰拜谢,对面的所?有人皆侧了身。
他们如何当的起。
山间安静的只有鸟鸣和风声。
余音转身同贺兰钰一起离开。
人们注视着她的背影,不曾有一人先行离去。
余音从下了山便一直没有说话。
贺兰钰瞧着她颦着眉,以为她是担心林铃和三生,便出言劝慰道:“别担心,有暗卫在,林姑娘还?有三生会没事的。”
余音也确实?担心留在寺里?的小铃跟三生,但这并?不是她心思沉重的全部缘由。
她手中握着荷包。
荷包里?面的香,只剩下了一根。
云桥县发病的情况已?经?如此严重,更何况是外面。
一根香相比外面的人,只是杯水车薪。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离开云桥县往南疆去。
只有南疆,才有解药。
可是她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寻。
唯一的线索,便是从前父亲救过一人的地方。
那人给?了父亲药方作为报答,他梳有五彩辫子,耳戴银饰,同给?她香的人,是一模一样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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