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雁又愤怒,又委屈,这种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她们家姑娘看似最得贾母宠爱,可贾母又哪里顾得上生活里的点点滴滴?
她瞧着榻上小脸苍白的黛玉,愈发难过。
恰在此时,雪雁忽然听到几声脚步声,她心中一喜,以为是大夫来了,连忙冲了出去,定眼一看,却是神瑛过来了。
看到神瑛,她期盼的脸沉了下去,暗道一声晦气!甩着脸又回房了。
来的人不是治病的大夫,而是什么都不会,尽给姑娘添麻烦的凤凰蛋宝二爷,不是晦气是什么?
雪雁是黛玉从林家带来的丫鬟,一向不喜欢总对黛玉风言风语的贾府,更不喜欢一切的根源贾宝玉,经常给宝玉甩脸子看。
紫鹃是贾家家生子,可自从被贾母赐给黛玉后,一心向着黛玉,黛玉也看中她,对她既有主仆之情,也有姐妹之情,越发让紫鹃忠心耿耿,肝脑涂地。
她把黛玉和宝玉之间的情分看在眼里,暗暗的为二人牵线,但现在黛玉的年纪大了,贾府里又有了“金玉良缘”的说法,紫鹃心里有了隐忧,渐渐对依旧天真的宝玉失望了。
两个丫鬟像护崽的母兽,守着黛玉不被人欺辱、觊觎,连带着对宝玉也有些提防。
雪雁看到神瑛,就要告诉紫鹃一起拦人,话还没说出口,神瑛就就进了房间,一眼看到床榻上的黛玉。
和贾母分别后,他没去看望王夫人,而是直接到这里来了。
“玉儿!”
神瑛走到榻边坐下,看到黛玉极不安稳的昏睡,似被梦魇了,眼睛虽然闭着,眼睑和睫毛却微微颤抖,落下两片黑暗的阴翳。
他握上黛玉纤细的手腕,感受到一片冰凉和微弱的脉搏。
绛珠竟如此虚弱!
神瑛有些后悔让警幻死的太轻松了。
他注视着黛玉不安的睡颜,凝神聚气,把全部的仙力小心的送入黛玉体内。
几息之后,黛玉苍白的脸颊渐渐红润,微蹙的秀眉也慢慢舒展,不安的神情一扫而空,陷入平和安详的睡眠里。
神瑛的仙力在黛玉体内游走数圈,对她长年累月生病而破损的身体进行了修复和温养,等到一切结束之后,重新回到神瑛体内的仙力不过十分之三。
骤然少了七成的仙力,神瑛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明显虚弱了不少,他却恍然不觉,仍握着黛玉的手,满脸缱绻的看着她,一双深如寒潭的眼眸里倒映的全是她的娇美睡颜。
紫鹃在一旁傻站着,愣愣的看着两人。
她本来要去劝神瑛离开,却看到她一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
少年握着少女的手,俊美的脸上流淌着让人心醉的深情与迷恋,无数的紫色光点萦绕在少女周身,闪烁着神秘与华贵的光芒。
紫鹃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了。
雪雁愣愣的掐一下手臂,才知道自己并不是在做梦。
两人张口结舌,目光呆滞的看着神瑛与黛玉。
不过几个呼吸,紫色光点就消失不见,可原本脸色苍白的黛玉变得绯丽娇柔,全无病态,仿佛做一个美梦,唇角微扬,沉沉的睡着。
紫鹃雪雁“扑通”一下跪下,头埋在地上,心中既惶恐,又紧张。
她们看到了什么?
察觉到两人跪地,神瑛这才把视线从黛玉脸上移开,看着浑身颤抖的两个丫鬟,他淡淡出声道:“起来吧。”
紫鹃和雪雁听话的爬起来,乖巧的垂头站着。
雪雁忍不住又去看黛玉,见她多年来的病容恢复红润,只觉得自己在梦里,忍不住心头一乐。
紫鹃没她心大,白着脸满心惶恐。
“你们都是知道轻重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不用我提醒。”
神瑛看向黛玉,低声吩咐:“玉儿往日吃的药都停了,平时劝她多出来走走,我为她调养好的身子才不会又虚弱下去。”
两人连连点头。
思忖片刻,神瑛又道:“另外我会做主,请玉儿父亲来一趟京城,林家无人,玉儿才会心思忧郁,如果岳父亲自来了,贾家上下也会老实点。”
听到这句“岳父”,紫鹃大吃一惊,她抬头飞快的扫一眼神瑛,正巧与他审视的目光对上。
“哼——”
神瑛冷哼一声,紫鹃与雪雁立刻觉得心头一震,不由面露痛苦之色。
“老实伺候玉儿,若她有一点不好的,别怪我拿你们开刀。”神瑛一边说,一边用神威压向两人。
紫鹃、雪雁和贾母不一样,贾母地位尊贵,自有气运在身,面对凡人之躯的神瑛还能相持一二,可紫鹃、雪雁不过是两个个小丫鬟,若不是神瑛看在她们对黛玉确实忠心耿耿,已经收敛了许多,两人早就要在他的神威下吐血不止了。
紫鹃与雪雁只觉自己被千斤顶压着,一动也动不了,明白这是不知是鬼是神的“宝二爷”敲打她们,只能满心惶恐的伏地答应,这才觉得浑身一轻,痛楚减轻了不少。
雪雁心中只有畏惧与臣服,紫鹃却松了一口气。
刚才……她还以为看到了那等异像的自己要没命了呢!
不过姑娘这是……遇到了什么煞星啊……这个宝二爷,到底是什么来历?
是神仙……吗?
神瑛自然不会理会紫鹃的疑惑,他决定在两人面前显露异像,也不过是为了黛玉罢了。
如今经过神瑛仙力的修复,黛玉的身体好了许多,但后续仍需要很多手段才能彻底大好,这中间少不了两个丫鬟的帮助。
与其日后再调/教,索性今天直接收服了好。
忽然,神瑛感到手中的细腕轻轻一动,连忙抛下这事,屏息看向黛玉。
没有多久,黛玉的眼帘眼睫就跟着颤动一下,一双迷蒙的眼眸渐渐睁开,润着晶莹的水光,像天边的星子落入神瑛的心中。
“玉儿,你醒了!”神瑛满心的甜蜜立刻沸腾起来,他低头瞧着黛玉,眼底的情意如烈火般灼灼的燃烧着。
刚醒来的黛玉一对上神瑛的视线,心头一颤,立刻被烫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