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儿是哭着跑回去的。
可碧纱橱里又有谁会理会她呢?神瑛这个罪魁祸首姑且不提,紫鹃雪雁两个丫鬟,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痛快。
只是黛玉,姣好的脸上却浮起一丝犹豫与不忍。
她虽然站在里头没出去,可几人之间的对话是听的清清楚楚,黛玉略一沉吟便开口唤道:“雪雁!”
扶着她的紫鹃顿时心中一紧,她伺候黛玉数年,人又聪慧细心,对黛玉的表情心态已揣摩的异常熟悉,她这一唤,紫鹃便知道她是生气了。
雪雁犹不知情,她还在回味莺儿又羞又愧的表情,此时一听到黛玉叫她,就乐颠颠的掀了帘子进去。
神瑛站在外面看风景,唇边却忍不住溢出一丝笑。
莺儿嚣张是不错,可刚才雪雁却也有些拿大,她虽然忠心护主,可到底不应该不经过黛玉的同意就瞎来。
黛玉的性子,说不上温和柔顺,也不是张狂无礼,当然不会满意雪雁的出格,守礼有条,进退有度,既不妄自菲薄,亦不自视甚高,这才是黛玉作为世家贵女应有的气度。
不出神瑛所料,黛玉轻轻的声音已经响起。
“雪雁,莺儿是宝姐姐的丫鬟,与我们一样都是这府上的贵客,你怎么能这样轻狂?”
雪雁睁大眼睛,不解又委屈的看着黛玉。
“可是姑娘……莺儿实在不把您放在眼里!”
“她也是奉命行事。”黛玉摇摇头,颦眉道:“何况宝姐姐也是一番好意,何必贬损于她?我二人皆不会在贾府久留,就算有什么也不用放在心上,过好自己的日子便是了!”
雪雁一愣,不由折服于黛玉的胸怀与大度,她低下头,呐呐道:“姑娘,雪雁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紫鹃听了却是微惊,她忍不住看向帘外站着的神瑛,也不知道对方听了姑娘这句话会怎么想。
“紫鹃,你去取两件时兴簪子送去与宝姐姐。”说道此处,她顿了顿,又沉吟道:“罢了,就怕宝姐姐误以为我与她耀武扬威……”
她声音渐小,忽然感觉紫鹃轻轻的拉了她袖子,抬头一看,便见神瑛已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自己面前,一双流光溢彩的凤目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
“……?”黛玉被他这样看着,脸已忍不住烧了起来,她连忙后退两步,疑道:“怎么?”
神瑛一个眼锋扫过,紫鹃与雪雁赶紧退了出去,他灼灼的看着黛玉,周身萦绕的气息散发出炙热而危险的意味。
“玉儿不愿长久留在贾家?”他盯着黛玉的眼睛,声音低沉而缱绻,“为何?”
黛玉一怔,脱口便道:“我是林家人,怎么能长久呆在这里?”
话音未落,她便反应过来,薄薄的脸“腾”的一下尽红了。
“你混说什么!”黛玉羞不能抑,抬手便要掐神瑛的手臂已示惩罚。
神瑛却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握着,一边低头与她道:“玉儿,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