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信我吗?
穆倾寒几乎没有多想,张口就答:“我信。”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和自信。
明明在其他方面都是个理智的人,唯有对上洛夕萤的时候,她的那些理智和冷静都喂了狗,连点渣都没剩下。
这样的态度可太危险了。
穆倾寒很清楚这一点,可总也难以改变。
脱口而出的话落定,穆倾寒也没生出半点后悔与忐忑。
洛夕萤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她的回答,脸上没什么意外的模样,只是眉间愁绪散去,笑意加深了一些。
那笑温柔,也是穆倾寒鲜少见到的真诚。
穆倾寒看着那双明亮的眸子,有些出神。
“我要是留下来,洛清嵘不会放过我,我知道他的秘密,也会威胁他的地位——虽然明面上来说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他也不会因为可能性低而放我一马的。最重要的是……”
最重要的是,洛夕萤为了穆倾寒留下来,本身就已经站在了洛清嵘的对立面。
但这时候她也没必要给自己找不痛快,后面的话便隐过不提。
“他恨我,如果想要日后的安稳,我跟他只能是你死我亡——洛氏的掌控权我要抢回来。”
“我记得你跟你父亲关系也不好?”穆倾寒想了想,说道,“而且管理公司是件很辛苦的事。”
穆倾寒不是看不起洛夕萤,不过术业有专攻,管理公司不是件小事,更何况还是从明面上的“嫡子”手里抢他已经到手的继承权。
作为殷家的大小姐,穆倾寒也早早就开始插手家里公司的事务,很清楚当中的艰辛。
在此之前,洛夕萤只是个演员,商战片都没怎么演过,更别提真正管理公司了。
一没经验,二又有那样的过往恩怨,穆倾寒担心洛夕萤只是一时意气,事情到了反而收不了场。
“如果你只是担心以后没有依靠的话,我可以把殷家的股份分给你。”
洛夕萤稍有些诧异地看向穆倾寒:“你这么大方,你爸妈知道吗?”
“我们聊过。”穆倾寒点了点头,含蓄地说道,“他们并不反对,如果是作为聘礼的话。”
这话不太好接,但态度倒是很明确。
穆倾寒的父母并不介意女儿跟洛夕萤在一起。
不过那也是以前的态度,现在也不好说。
洛夕萤沉吟片刻,也没有再为难自己,将话题带回去。
“把洛氏直接搞垮的代价太大了,我可不想到时候天天被人诅咒。比起公司其他那些高层,我更了解洛清嵘,对付他不是什么难事。”
洛夕萤接着说道:“而且现在的洛氏有一半都起源于我母亲家,我也只是拿回原本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而已。”
“至于经验和能力,也许我就是个天才呢。再说,我这不是还有外挂吗。”
说着,洛夕萤看向穆倾寒,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祝我一臂之力呢,我的外挂小姐?”
话到这里,穆倾寒哪还有再劝的余地。
既然洛夕萤这么决定了,她也只能点头。
“当然。”穆倾寒答道,“只要你开口,只要我做得到。”
确如她所说,她信洛夕萤。
哪怕她的要求看起来再不合理,她也毫不犹豫。
洛夕萤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你也不怕我骗你么。”洛夕萤说道,“这么信我,我于心不安啊。”
“你值得。”穆倾寒答道,“在我这里,你值得这一切。”
洛夕萤靠在墙边停顿了半晌,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或许也不必等多久。”
她以为自己还留存
着自制力。
但事实上,或许一句话就能让她的心墙溃不成军。
……
本该是一场推心置腹的交谈,结果却变成了一场合作洽谈会。
穆倾寒忐忑地来,晕晕乎乎地回去。
但心底那块巨石晃晃悠悠地落了地,心便也稳了。
心情好了,伤也好得更快了。
穆倾寒伤得比洛夕萤严重,等到后者已经能自然地走路的时候,她的大部分时间还得留在病床上养伤。
倒不是不能下床,只是其他人都被她进医院时的惨状吓怕了,没痊愈前便勒令她好好休养。
即便整天躺在床上,穆倾寒也没有完全闲着。
关于洛氏的事情,洛夕萤已经开始着手准备,她的底牌也不止穆倾寒一个。
就算穆倾寒不帮她,她也有筹码拉别人入伙。
更何况还有柳清宁在。
柳清宁早就看洛家不爽了,他恨死了洛父,却也不喜欢洛清嵘。
洛清嵘虽然并没有直接插手父辈的事,但他毕竟也是洛父背叛原配妻子的鲜活证明。
只不过柳清宁的大本营毕竟是在国外,还有养父母在,找不到合适的人合作,也只能暂且放过洛清嵘。
眼不见为净。
这就是柳清宁对洛清嵘的态度。
若是洛夕萤不回来,洛清嵘不去针对她,或许他们彼此三方都相安无事,直至老死不相往来。
谁知道洛清嵘挑衅设计洛夕萤,一桩一件都无比精准地戳中了柳清宁的雷点。
尤其是洛清嵘在外散布消息,说洛夕萤是私生女这件事。
谁都知道洛清嵘是洛家的大少爷,但对于洛家落魄的那段过往却知之不详。
早年洛父带夫人出席活动,带的也都是洛清嵘的生母。
洛夕萤被带回去时,洛清嵘的生母还在,她一口一个阿姨的叫,谁都知道她和洛清嵘不是同一个妈生的。
如今这些证据也被摆出来,证明了洛夕萤的“私生女”身份。
无论在哪里,小三、私生女之类的话题都是被唾弃的。
只不过豪门的私生女有人撑腰,旁人就不敢当面说闲话。
但换而言之,若是这个私生女被背后的家族所摒弃,那么她的待遇比之普通的私生子女还不如。
同样是私生子,谁叫她享受了更好的物质条件呢。
明明是私生女,怎么能站到那么高的地方去,享受鲜花和掌声呢。
站得越高,摔得越惨。
人的劣根性再过千百年也不过有丝毫变化,终归是那把刀落不到自己身上,便可以肆无忌惮的发表着自己批判鄙夷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