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的脸上,起了一道彤红彤红的五指印。
秦思河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又怒又心痛,他恨铁不成钢地逼问:“好看?”
谢春深处于半梦半醒,恍恍惚惚的状态,知道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可是脑子太混,他极力想要理清楚什么,却根本无法找回自己的神志。
谢春深捂着脸:“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娘亲……呜呜……”
秦思河提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拽了起来,他掰过谢春深的脸,指着对岸的火光,道:“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这把火,毁掉你爹大半的基业,你跟我说好看!”
说着说着,秦思河又给了自己的老脸一记耳光,他的耳朵里,顿时深处了一道鲜红的血迹,他一只耳朵,顿时听不见了,只有嗡嗡的声音,更刺痛他的神经。
他抬起手,似乎又想打谢春深,但是手在半空抖了抖,看着谢春深瑟瑟发抖的样子,他终于忍了下来。
他一把将谢春深丢在地上:“你爹,白疼你了!白疼你了!”
一声轻笑,打破了这凄凉的气氛。
秦思河扭过头,只见原本立于对岸的顾云眠,不知何时,竟立在了他这边。
顾云眠道:“他醉了,何必一般见识。”
秦思河道:“你究竟是谁?当初我看你和人械斗,就觉你不是一般人物。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如果先前春深不懂事怠慢了你,老夫择日和你赔礼道歉,今日山寨出了这等事情,恐怕一时无瑕分心照顾客人了。”
秦思河说着客气话,但是已经在用视线勘测顾云眠的弱点和要害。
他要在顾云眠不注意的时候,用双刀把他劈死。
这个人,不能留。
可顾云眠接下来的话,却让秦思河迟疑了。
顾云眠道:“我和你,是一路人。”
“什么意思?”
“你们蹚将,生存之道是匪术,而我的生存之道,是霸术。匪者霸也,霸者匪也,我们都一样。”
秦思河是个粗人,最多是容夫人在世时喜欢对下人之乎者也,他耳濡目染一些新鲜玩意。
顾云眠的话,他似是理解了一些。
秦思河对顾云眠仍有敌意,又道:“你为何被朝廷的官匪追杀?”
“行走江湖,各行其道,立场不同。”
秦思河深望顾云眠一眼:“看你的样子,无枝可依?”
顾云眠点了点头,不置可否。
秦思河想要拔刀的手放下了,他揣摩顾云眠的神色:“前几天从追兵手里脱险?以后可有去处?”
在江湖上,前一刻势不两立,你死我活,后一刻把手言欢,一笑泯恩仇的事情,都是惯事。
此时秦思河了解了顾云眠的处境,卸了心房,他本就看好顾云眠的身手,此时寨子损失了那么些弟兄,他有些眼馋顾云眠这根栋梁。
“一人寻花问柳挺好,从不拘泥去处。”
顾云眠一边回答秦思河,一边揣摩他的神色,果然不出顾云眠的所料,秦思河虽是南岐山匪寨的重要人物,但是他似乎也并不知道,这山火的来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老鹰在世时,也没有把和朝廷勾结的事情告诉秦思河。
那件事,谢春深却是知道的。
想来老鹰对秦思河虽是重用,但仍没有十分交心,竟还把最重要的东西保留着,只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可惜谢春深不成气候,这等事情就是被他知道,他也不能掌控,甚至他都不能理解。
顾云眠试探地道:“这场大火,是不是有些蹊跷?”
但见秦思河眸中露出了愤怒之色:“阁下这话,颇有一些阴阳怪气了!打从春深继任大当家以后,多少个寨子在盯着咱呢!日防夜防,还是被那群豺狼给图谋上了!”
顾云眠心中笑道,这群人,果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要从他们手里徐徐图之一样东西,实在简单。
顾云眠道:“我懂你的苦楚,这两天,我对贵寨的当家,也算颇有一些见识,这样的性子,的确撑不起一座山。”
秦思河有些羞愧地看了一眼还没有醒酒的谢春深。
顾云眠望了谢春深一眼,轻笑:“我曾经教书育人,对开导启蒙颇有一些心得,如果贵寨肯信我,不如把贵当家交给我。我只需十五天,就能让他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