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传来“啪”的一声。
喜婆在门外高喊:“明王殿下来啦,新郎官来啦!”
苏雾从榻上一跃而起,头上赤金的凤冠叮当作响,她飞快整理了一下,一把盖好盖头。
门被推开。
外面隐约传来觥筹交错声,一大群宾客簇拥着赵长宴走了进来。
“殿下,挑盖头了。”喜婆拿起秤杆,扬着一脸喜意,双手捧到他的面前。
赵长宴拿起来,一双凤眸凝在苏雾身上。
她静静坐在喜床上,身姿纤细端正,影影绰绰的灯影下,鲜艳的红绸覆在她的面上,有微风从外面吹进,红绸轻晃,他闻到了淡淡的香。
一贯从容的他,掌心有了微微的颤意。
上辈子两人跋涉半生,终是不得善终。真好,这一世,他苦尽甘来,娶到了她。
赵长宴眉眼化尽柔软,他缓缓挑起红绸的一角,掀了开。
红绸轻飘飘落在了床榻上,露出一张千娇百媚的脸,敷着薄薄的脂粉,闪着微光,艳若春桃。
掌心的颤意消散,他的心,却清晰地跳动起来。
“元元。”他轻声喊她。
苏雾莞尔一笑,娇弱柔媚地垂下脸庞。
房间里传来一阵倒吸声。京城常闻户部尚书的嫡女国色天香,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尤其是那一身羞涩的娇柔,澄澈中溢着媚意,世间哪个男人能不情动。
“殿下好福气啊……”
人群中,有人开始哄笑。
苏雾垂着头,脸上映着喜烛跳跃的红光,仿佛不胜娇羞。
赵长宴脚步微挪,挡在了她的面前。
“诸位先回吧。”
“赶人了呦。”人群中又开始起哄。
“洞房花烛夜,大家可莫要耽误殿下了,快走吧。”
人群笑哄哄地散去。
赵长宴的原身,虽然懦弱,却也十分随和,因此这些宾客才敢打趣。
遥想起上辈子,他立苏雾为后的时候,满朝皆反对,却又因恐惧他的威严,不得不服从。那场立后大典,虽然华贵而隆重,却无人欢笑。
这一世,一切终于都不一样了。
赵长宴弯下腰,单膝触地,握住苏雾的手,仰头看着她。
她两颊红润,一双眸子溢着水光,潋滟而柔媚。赵长宴的目光落在她微张的檀口上。
苏雾紧紧攥着袖角,心也砰砰乱跳。
他是要亲她吗?
苏雾虽然活了二十五年,却是没谈过恋爱的。她长得好看,从小身后就跟着一堆狂蜂蝶浪,但是她读书的时候想着学习,毕业之后又忙着赚钱,从未考虑过恋爱这回事。
以至于都二十五岁了,还是母胎solo。
连初吻都在。
而今日,她的初吻怕是要交待出去了。
苏雾回望着赵长宴,他的脸过分漂亮,晃动的红烛为他平添了朦胧的润色,容色如玉,十分惑人。
倒是也不亏。
苏雾这样想着,佯装羞涩地闭上了眼睛。
赵长宴眼底幽暗起来,他攥着她的手,忽然用力拉低她的身子。
他倾覆而上。
然而双唇即将碰触的一刻,房门忽然被砰砰敲响。
“殿下,夫人喊您过去。”
苏雾一下子睁开了眼。
赵长宴不着痕迹地掩去眼底的晦暗,哑声道:“我去看看,你等我。”
……
远处的人声淡了,宾客们欢宴之后,渐渐离府。
赵长宴沿着挂满彩结的小道,迈进了曲水苑。
大婚的礼仪繁琐,一日流程下来,胸口那强行压制的痒痛又隐隐犯了上来。
他心口有些燥意,不知道沈氏找他有什么事情。
“殿下,您来了。”沈氏的贴身婢女秋月急忙拉开帘子,弯着腰将他引进来。
他走进去,沈氏的房间贴金镶玉,雍容华贵。绕过四扇黄檀木曲屏风,便是镶嵌白玉石的紫檀榻,沈氏端坐在榻上,一脸厉色。
“胡闹!”
赵长宴蹙眉,看到了战战兢兢跪在一旁的大夫。
沈氏呵斥道:“真是翅膀硬了,竟敢和大夫串通好诓骗母亲,简直大逆不道!”
赵长宴身子极差,前些日子旧疾复发,稍有不察便会跌进鬼门关。然而大婚将近,为了让他好好休息,沈氏便想着找人替娶。只是后来赵长宴身体忽然好了,沈氏才勉强同意让他去尚书府接亲。
结果方才得知,他之所以身体变好,是因为向大夫要了禁药。
那药吃了身体力气恢复,犹如回光返照,但药效一过,反噬极为强烈。这个一向以她马首是瞻、极其听话的儿子,为了娶亲竟然敢诓骗她了!这叫沈氏怎能不愤怒!
赵长宴不着痕迹地冷冷一笑。
明王府有一桩秘闻,几乎无人知晓。他上辈子调查明王府时,也是无意间得知,赵长宴,并不是这明太妃沈氏的亲生子。
原身赵长宴生母是个舞姬,一生下赵长宴,便被沈氏毒杀。沈氏无子嗣,她将赵长宴抱养在身边,无非是等他袭爵后给自己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