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思昂略略一笑,不过是对于时代的判断各有不同而已。
他很清醒地问:“如果连画家看到的都只是金钱,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爱之处?”
一句话堵得老板无言以对,耸肩,“陈,你可没什么可爱之处……”他们终于进入了正题,老板啊了一声,眨眨眼,“不过有人却很可爱,你寄放在这里的画在你离开后不久,已经被一个美女买走了,可真不赖。我听说美女带着画去了法国,你们后来在巴黎遇见了吗?”
陈思昂皱眉轻皱,有些意外。
那幅女孩像是他早期的作品,在巴黎两年,他的风格有了很大的变化,又一直没进入过当地的主流文化市场,恐怕买到这幅画的人,真的来了巴黎,也找不到他。
老板了然道:“没有?”
陈思昂默认。
老板叹了一口气,沉默一会儿,吐出雪茄的烟雾,脸上带上了一分沉重:“一开始美女走了,她的家人过来找我……听说她在一直在巴黎找你,不愿意回来,最近一年多没有音讯,还以为已经找到了……”
没有音讯,在这样的一个时代中,可以意味着任何遭遇。
而陈思昂只想了几秒,就决定抛开这个陌生的女人,进入他自己的正题:“我有一批画想放在你这里。”
——“是我能留下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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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慎前脚一走,后脚李轻舟就受了凉。
有记者拍到李轻舟在剧组里就着水吃感冒药的照片,也不求证,只从药丸和李轻舟苍白的脸色就推出结论,认定李轻舟在剧组犯病,将话题推到如何看待精神病患者来指导电影,一时间闹得纷纷扬扬。
剧组工作人员平日训练有加,并没有理会外面的风风雨雨,只是更加投入,投入就是对导演最好的支持。
李轻舟生病,却丝毫没放松平日的工作量,要求拍摄正常进行,如此坚持了五天,他的感冒引发了高烧,一股脑直接烧到了将近四十度,被场记发现了,小姑娘差点给他哭了,直接把人送进了医院。
段沉原本正打算这两天离开慕尼黑,回去陪陆东旭在上海拿大师赛的冠军。结果徐盛一个紧急电话打到他这边,段沉琢磨了一下,对陆海洋说:“我得去探个班。”
陆海洋:“好呀,情况怎么样,探了告诉我一声。”
段沉撇撇嘴:“李轻舟为了这个电影有些拼了,上次秦老师教我放了一些狠话给他,我有点担心是不是我误导他了。”
段沉给陆海洋详细说明了一下,当时他是如何威胁李轻舟的:你不想拍就给别人拍,大不了不拍了,你想想清楚,除了陆海洋的这部电影你还有啥。
陆海洋默默听了,问:“他怎么拼了?”
“感冒高烧,也就跟你拍片差不多一个德行。”段沉说。
哦,感冒高烧啊,似乎比起手术化疗差了很多。陆海洋,你自己什么情况了还同情别人,你拍片的时候谁心疼你了。
——其实他拍片的时候李轻舟是心疼他的。
慕尼黑离伦敦不远,段沉当天下午就走了。陆海洋开车送他去机场,回来的路上,独自去餐厅用了餐。
娜娜的邀请暂时安排在了圣诞节前两周,准备去的话,现在就要开始定房子了。陆海洋晚上一边吃水果一边回复了邮件,决定应约。
另外,一本半个月前出现在他邮箱里的剧本,终于被陆海洋看完了最后一页,情节出彩的小成本电影,讲的是一帮来自不同国家的留学生在美国念书恋爱的故事。
编剧是以色列人,在好莱坞都小有名气,是陆海洋在美国的校友,也正是因为相互了解,他倾向由陆海洋来指导这部片子。反正以留学生为主题,由一个中国导演来指导也很正常。
只等着陆海洋表态。
而陆海洋把一盘水果吃光了,很平静地想,剧本很出彩,但是他真的,真的没有一点想拍的意思。
接到剧本他甚至没跟段沉说,这要陆海洋怎么说——生病以后,面对电影,他已经有些不敢拼了。像李轻舟那样投入和专注的激情,他似乎也已经没了。
现在的他,绝不会为了拍摄而罔顾自己的身体。
真是讽刺啊,陆海洋想,他让李轻舟去拍电影,完成他没完成的作品,他自己却在电影这条路上,不其然地胆怯了。
作者有话要说:还是拖到了好晚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