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陆留朝林置示意手上拿两本法学书。
“没事。”
林置应完两人就陷入了沉默,有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开始流淌。
不早不晚,这个时间段离开的人只有他和陆留两个人,电梯到了,按下楼层键后林置和陆留各站一角。
“你回家?”陆留打破沉默。
“嗯,”林置官方地回答,“你呢?”
“我也是。”陆留说。
不知道为什么,林置有点想笑,这对话有跟没有没啥区别。
到了一楼,陆留得去前台登记借书信息,林置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走,陆留刚离开又转身对林置说:“等我一下。”
林置:“……好。”
林置百无聊赖地盯着一旁的绿植,心想他等着陆留有什么用呢,陆留家和他家又不在一个方向,出了图书馆就得分道而行。
他知道陆留家在哪。
和陆留知道他家在哪不同,陆留是班长,手上有他的信息,他知道是因为一次巧合,也是他和陆留第一次遇见,在高一开学之前。
没等林置深入回忆,陆留登记完信息回来了,书已经装进了书包里,挺快的。
“走吧。”陆留笑着说。
林置点点头,回以同样的笑脸。
傍晚的阳光温度不再那么灼人,林置和陆留并排走上人行道,中间隔了大概半米远,已经走出图书馆两分钟了,陆留却还和他同行。
“你家……”林置话到嘴边转了个弯,“……住哪儿?”
“萃河路。”陆留如实说。
“那你不应该,”林置转头向后看,“走那边吗?”
“我先去嘉诚超市买点东西。”陆留接得很快。
嘉诚超市在人民广场旁边,离图书馆不远,离萃河路不近。
“哦——”林置点头,跑那么远买东西。
“那你去吧,”林置在香樟树下站定,“我打个车回家。”
“……”陆留脸上的笑容有点垮,语气也僵硬,“你要坐车?”
“天太热了,”林置理所当然地说,“不想走太久。”
“好吧,”陆留无声叹息,“拜拜。”
“拜……对了,”林置想起某件事,善意地提醒道,“人民广场那边车多人也多,比较乱,你过马路地时候小心一点。”
“好。”陆留又笑起。
“拜拜。”林置说完转身到路边招手打车。
陆留站在树荫下目送林置上车,再目送车驶入车流,然后走到林置刚才打车的位置也招手叫停了一辆出租车,向司机报了自家的小区名。
萃河路又不是没有超市,他何苦去那么远的嘉诚。
林置在车上接到姚文景打来的电话。
“小置,”姚文景兴奋地说,“我找到一份暑假工。”
“厉害,”林置先夸了一句才说正经的,“可是下学期我们高三不是要提前开学吗?”
“就提前两星期,剩下的假期还有一个月多点,”姚文景很清醒,“寒假时间更短呢,到时候我真的没法打工了,我得存点钱。”
“那你注意休息,”林置在金钱方面也给姚文景提供不了多少帮助,“别傻不拉几的抢着活儿干。”
林置一直知道姚文景是个实心眼的,以前打暑假工总觉得老板肯要他是看他可怜,恨不得拿了该得的薪水还免费在店里加班。
林置跟他说过好多次凭他拿的那点工资,老板都算压榨苦力了,他听的时候连连点头称对,过后依旧乐此不疲。
姚文景的心路历程总结起来就是:你说的很对,但我就是不听。
以前的林置会恨铁不成钢,现在他不想纠结这些小事了。与其急赤白脸地和姚文景争论,不如由着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是些无伤大雅的事。
林置最近比较担心的林庆业的病情,继上次让林庆业去医院体检失败后,林置回家来的这几天借口看自己的体检单多次暗示让林庆业去查查身体。
可林庆业就是始终坚持自己正值壮年,身上没病没痛,不愿意去浪费时间、浪费精力去医院折腾自己。
“又花不了多少时间,”林置再次提及此事,“很多人每年都会定期体检一到两次的,尤其是上了年纪的人。”
“我又不老,”林庆业顾左右而言他,“别看你年轻气盛,比体力不一定比得过我。”
“这是两码事,”林置扶额,他真想直接把事实说出来,又觉得林庆业不可能相信,无力道,“你就去检查检查又不会掉两块肉。”
“好好好,”林庆业终于妥协,“我下周日去检查行了吧,天天说这事,你累不累啊?”
林置心里的石头放下一块,忍不住咧开嘴笑:“我不累,别下周了,就这周日。”
“行行行,”林庆业无奈点头,“你不累我都累了,都听你的行了吧,我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
周日,林置大早上起来就催着林庆业去医院。
“来医院还这么迫不及待的,”林庆业说,“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检查身体当然越早越好,”林置挂好号,“要是有什么病症,早一天查出来就多一分治好的可能。”
“你放心,”林庆业自信满满地保证,“我绝对没什么问题,我自己的身体我还能不了解吗?”
林置熟门熟路地带着林庆业往“胸外科”的就诊部门走:“检查完就知道了。”
其实他对这家医院最熟悉的地方是“呼吸内科”,上辈子林庆业的病情发现较晚,已经不能耐受手术以及放疗、化疗等治疗方法,刚查出来就转到了呼吸内科,最后也是在那边的病床上死于肺癌并发症。
“胸外科”是他在看着父亲因为疼痛辗转难眠时,心疼悔恨之余来这边看病情初期就查出来的病人是如何被治疗好的。
“不对啊,”林庆业停下脚步,“这不是去体检中心的方向,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