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拳采取三局两胜的传统形式。茨木大佬盘腿坐下,我脱掉了一件厚厚的雪白斗篷大衣,端正坐直,宣布开始第一局。为了防止有人使诈或耍赖,茨木大佬捉来了一只德高望重的黑达摩,作为鉴证人。
第一局中,茨木大佬托腮伸出五根手指,由此可见,对于这样的猜拳游戏,他是心不在焉,不屑一顾。同时,我出的是拳头。这一局,是他赢了。
他打了个哈欠,觉得无趣。
很好,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茨木大佬的种种表现,仍然在我的意料之中。
第二局开始之时,他已是无所谓的态度了,随便出了拳头,同时间,我出了包。好的,是我赢了,非常好。茨木大佬不可置信,他开始坐直身子,继续进入决胜负的第三局。
看到茨木大佬认真的样子,我想我现在已是忍俊不禁,因为我猜到了他下回合定又是出包。这是第六感的问题,与运气无关。
第三局中,我快速地,流利地,干脆地,出了一个剪刀。果不其然,茨木大佬他,当真放了一个包。不对不对,因为我赢了,所以,下面,我可以不用称呼他为大佬。
我洋洋得意:“好,茨木大人,我赢了,把达摩……”
茨木大佬终于是露出了那种我怎么会输,输了很丢脸的表情:“你……居然战胜了吾,除了酒吞童子,就不会有人战胜我的!”
他慢慢沉浸在输的世界里,不能好好听别人说话。
“……”
我无言,穿好斗篷,围上围巾,转身就走。看来这个茨木大佬,是得好好自己一人冷静一下了。
茨木在背后叫一声:“女人!”
我转头:“不是女人,是天邪鬼妹妹。”
茨木恐怕不太满意刚才的结果,硬是要挽留一下:“女人,你要去哪里?!”
我叹了口气,转身,告诉了他一个我多年来都没有被人揭穿的真相:“请不要叫我女人,茨木大人,我其实是男人。”
他瞄了下我的胸部,又看了下自己的,哈哈大笑:“哈哈哈,好笑,男人?男人会有胸吗?”
我摇头,尽一切的努力去澄清这个隐藏已久的秘密:“在成为妖怪前,我是男人,所以,我的内心是男的。”
茨木站起来,走到我面前,仔细打量了我全身上下,才得出那么一个结论:“那么,男人会穿裙子?你在耍我吗?”
呵呵,好笑。
“啊……这该怎么解释好呢,准确来说,男人也可以穿裙子,你也可是试试看。时候不早,我真的要走了。”
真的要走了,我并不能留在结界防守的地方太久,别人会以为我是来防守结界的。
茨木显然还不想让我走,用他的爪子抓住了我的肩膀,逼迫着我转身,面对面问:“……喂!你要去那儿?”
我一再强调自己的名字,并且希望他可以给个正常点的称呼:“是天邪鬼妹妹,搓寿司去,小纸人被你砸晕了,没有体力怎么办。”
“明天,这里,斗技。”
“不了,并不想干,晚安。”
本来这一次赢了就赢了,输了就输了,并没有想过要再比下一次。这招叫欲擒故纵,我必须让茨木大佬永远记着这一次的失败,他心里才会憋屈至极。
自古强者的定则就是:宁可败在强者的手下,也不愿微屈在弱者的手里。这是人人所共有的特性,强者非常容易被弱者的嘲讽而怀恨在心,于是燃气了嚣张的气焰。
心乱如麻是大忌。
这次我确实打了一次胜战,赢得光彩漂亮。
搓寿司的小纸人被茨木用达摩砸晕,我的工作,就是代替它,辛辛苦苦搓了一天,明天就可以放假了吧。带着今天胜利的喜悦,我安心入眠。
次日,晴明阿爸来结界找我,并一脸着急。
门敞开着,寒冷的风吹来,不耐寒的我揉了揉眼睛,裹紧了被子,问:“阿爸,有事吗?”
晴明说:“天邪鬼妹妹啊,今天扫庭院小纸人还有送奖励的小纸人都病倒了。”
我马上意会到了晴明阿爸的意思:“是要我带替他们吗?”
晴明阿爸很开心:“果然最聪明的还是你呀!一下子就读懂了阿爸的心意。”
不管阿爸说什么我们都必须听从。我无言,只能早早地起床,冒着寒冬,默默地一手拿起了扫把,一手把信封整理好。
然而雪并不好扫。
撇头一看,却发现茨木搓着球,靠在樱花树上,正在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看我。
由此,我大概是知道这事是谁干的了。
好吧,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男人占着阿爸的宠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做出来。所以我必须要忍辱负重,重新想另外一种办法来浇浇这位大佬的气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