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声在一辆长长的列车角落缓缓响起,不知是哪个人没有关紧接水的开关还是它本来就是坏的,反正它隔几秒凝成一滴水珠落地。
啪嗒……
在地上晕染开一抹水色后因为地面的热度迅速蒸发,但下一秒新的水滴又落了下来。
这是一个循环。
而现在,正处于循环的开始。
开关的龙头正在凝成新的水滴。
……
天气很热。
拿着票的人们在列车抵达之前心情已经烦躁的不行了,这个时候只要有一点苗头都能瞬间点燃他们。
憋着满肚子火气的人们彼此之间自动保持了一个距离,一旦踏过这个距离就好像要爆炸一般。
这本是一副极为正常的景象。
清粲抬头漫不经心抬了抬鼻梁上挂着的没有度数的眼镜,眼镜的款式很老土,全包的纯黑镜框,像是上个世纪的土包子。
额前又散下了大片刘海,没有形状的刘海给人的感觉就是两个字,邋遢。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一个标准宅男形象,身上衣服的款式老土,用料普通,除了手上怪异地一直拿着一本书,整个人毫无出彩的地方。
感觉完全收敛住了的清粲略感满意,刘海盖住眼睛与黑眼镜框分不出颜色区别,一眼看上去给人不适的感觉。
不经意间便忽略了那本书。
安静低头等待着列车的清粲,颈部微弯勾勒出优美的线条,白皙到有些晃眼的肤色让周围人的视线不自觉落到这个人身上。
从背面看去欣长的身体笔直地站着,眼中真的入了这个人之后,不由疑惑为什么刚刚会感觉不到他的存在感?
明明他站在那里,就好似一个淡淡的发光体。
当看到正脸后,顿感失落。
巨大的反差简直就是当头一棒。
就算如此,余光飘着飘着就飘到了那个人身上,有些人就看到了拿着书的双手。
如玉温润的肤,好似覆着莹莹流光,在手指微动间撩逗人心,骨节分明的长指尽头是透着淡粉的指甲。
犹如一件工艺品,远远看着完全克制不住那股想要肆意把玩一番的冲动,只能看不能碰的感觉磨得他们完全忘了刚刚那巨大的反差失落感。
清粲掩在刘海下的眼睛往远处看了一下,看见遥遥的尽头出现了列车的影子,其实在他眼中比那影影绰绰的影子更显目的是那直充云霄的黑气。
极为不详。
清粲往旁边侧了侧,让出了直通列车门的路线,几步的功夫就掩在了人群之后。
淡淡地看了一下来路的方向。
在清粲走动的时候,周围的人也动了几下,看似正常却离那个人近了一点。
这些动作太过细微,清粲竟是没有注意到,若是注意到了想必就会知道,掩住了外貌、收敛了气势又如何,对于他本身来说,有些特质是根本无法去掉的。
神明会因为他自己说是人就真的不是神了吗?不会,人是人,神是神。
本质的东西不会因为这些简单的原因就改变的。
人群之中出现了一些不起眼的异类。
他们有的是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有的是穿着校服的少年,还有打扮艳丽的女子……
这些人眼中有的是恐惧,有的是茫然,大部分却是冰冷。
这些人藏在人群中平平无奇,但当列车在那尽头出现后,他们动了。
分散在人群中的他们,似乎得到了什么指令一般开始向清粲刚刚让出的那个方向汇聚,人群之中细小的人流变动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视。
而清粲就在重重人群的遮掩下静静地看着这些人,冰凉的视线穿过这些人墙落在了那些人身上。
其中一个面色懒散容貌俊美的男人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往清粲那个方向直直地看了过来,但在这千篇一律的焦躁麻木的面孔中根本看不出什么。
男人目光让人冰到了骨子里,无意中对上这个视线的路人都慌张地错开了视线,仿佛多看上那么一会对于骨子里的凌迟就多上几道。
男人有些无趣地收回了目光,刚刚心口一瞬的剧烈跳动好像是错觉。
平静下来的心跳反而让男人有些不郁。
在这些古怪的人中,男人的地位显然不同,围着他隐隐形成众星拱月的形状,而他的位置赫然就是中心。
身旁的有人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男人无精打采般摇摇头。
除了那张不同于常人的俊美容貌,浑身打不起精神的感觉让人完全看不出更多特别之处。
那些不少目光茫然的人,扫到这个男人身上时都多了一点犹疑之色。
列车到站。
他们先踏了进去。
清粲混在人群中,跟了上去。
单修霖也就是那个俊美的男人,进了列车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就懒洋洋地坐下闭目养神,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