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韫在一众姐妹中排行最长,又是侯府嫡女,举手投足端庄秀雅,知书达理。
季知韫这一番话看似公平公正,颇有长姐风范,可有了上一世经历的季知窈知道,她这个大堂姐,明面上对待姐妹几个一视同仁,实则是因为她从来未将季家二房的姑娘放在眼里。
她认为不管是出身还是亲事,季知窈和季知宁永远不会越过她,她季知韫才是季府最高贵的姑娘。
季知韫和季知宁还有季府四小姐季知妤在一起说着闲话,季知窈一个人轻悠悠呷着碧螺春。
本来就和这几个姐妹没有什么太深的感情,季知窈不会勉强自己佯装姐妹情深。
季知韫不着痕迹的将视线投到季知窈面上,带了些探究的意味。
退亲最毁女子声誉,一个女子被退亲一次后,便极有影响,更何况季知窈接二连三被退亲三次。
这几日季知窈并不常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本以为会看到一个形销骨立、憔悴不堪的季知窈。
可没想到,今日出现在兰芷轩的季知窈,依旧那般艳若桃李,最重要的是,周身多了些云淡风轻的韵味和行云流水般的从容。
若说季知窈以前还有几分青涩和怯懦,那么现在在她身上,看不到这些东西了,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姣好的容颜和周身的韵味越发吸引人。
季知韫不理解,为何季知窈会有这么大变化?
没过多久,大夫人李氏进屋落座,她外着紫罗兰绣菊纹大袖衫,里面是白色的交领襦衣,虽然上了年纪,可看上去很是华贵,尽显侯夫人做派。
“今个找你们来,没有别的事情,再过几日便是花朝节,世家贵女齐聚一起踏春赏红拜花神,你们也都及笄了,我也不拘着你们在府,趁此机会出去见见世面,找些手帕交。”
季府的几个姑娘之前从未去过花朝节,此刻听到这个消息,季知宁和季知妤不免有些激动。
李氏的二女儿季知妤撒着娇,“花朝节那么多贵女齐聚一堂,母亲可要多给女儿几匹好缎子做衣衫。”
李氏虚点了她一下,语气极是宠溺,“还没出门呢,就盘算着做罗裳,我又没短了你的衣衫。”
李氏作为管家主母,自然不可能只顾着自己女儿,她又道:“你们都是大姑娘了,这次去花朝节代表着咱们永宁侯府的脸面,我待会儿派婆子给你们送去两匹布,让绣娘趁机做几件时兴的春装出来。”
季知窈还有其他几人起身,“谢伯母/母亲。”
等季知韫和季知宁等三人离去的时候,李氏单独留下季知窈。
她慈眉善目的对着季知窈开口,“这一阵子我事情多,一直没来得及和你说些体己话。前一阵子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你是咱们永宁侯府的姑娘,又生的这般花容月貌,继承了你母亲的好长相,何愁找不到亲事。”
季知窈浅笑着,“伯母,侄女知道的。”
李氏又道:“还有你身子落下病根的事情,你伯父知道这事儿后,特意发话让你好好调理身子,缺什么尽管开口。”
季知窈仍然笑着,语气有几分疏离,“侄女让伯父、伯母忧心了。”
调理身子是真,季濯山的关心是假,早在前一世,季知窈早就看透了季府人的嘴脸。
李氏接着道:“你是季府的姑娘,可千万不能因为这件事和季府离了心,想必你母亲也知道错了。”
季知窈浅笑了下,未回李氏的话。
李氏最后道:“花朝节不少郎君和贵女都回去,趁此机会你去散散心,若是缺什么首饰珠簪,尽管来找我开口。”
季知窈刚欲回绝,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回了句,“侄女知道了。”
李氏点点头,温和的道:“好,你去吧。”
看着季知窈离去的娉婷身影,李氏面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来,永宁侯府出了个天仙似的姑娘,这是永宁侯府的造化,可要好好筹谋一番。
走在会清霁轩的路上,葡萄有些好奇,“小姐,花朝节是干什么的?”
花朝节是这几年才兴起来的节俗,未出阁的女子很少参与,像葡萄这样的丫鬟不知道也不足为奇。
季知窈前世的时候去过一次,当时那群大家闺秀为了谁当选花神而争执不休,实在没什么意思。
若不是这次李氏特意提出来让她前去,她还真不想再去花朝节。
季知窈对着葡萄解释,“花朝节原是为花神祝诞,当今皇后娘娘格外喜花,圣人为讨皇后欢心,下令在初春时节从官府到民间为百花庆祝,渐渐形成了花朝节。在这一天,扑蝶、拜花神、踏青、剪纸等,还有一些贵女和郎君趁此机会相看,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葡萄眼睛亮了亮,“二夫人不插手小姐的亲事,小姐可以趁花朝节的时候多多留意一些。”
季知窈笑了笑,没接这话,依照她如今在京城的声誉,怕是没有几个郎君敢再与她定亲。
不过无所谓,有那个闲工夫,做什么不好啊,她做生意多赚些银子,若是日后一个人觉得孤独了,再养几个小白脸,多好啊!
大殿中,金灿的龙椅上,着五爪蟒龙龙袍的建文帝对着下首的男子道:“衍儿,过几日就是花朝节,你许久未回来,身边又没有什么可心人,趁着这个机会,去凑凑热闹。”
下首长身玉立的男子刚欲推拒,建文帝似是料到他要说什么话,“春光正好,让恒儿陪着你一道去,你可不能不去。”
圣人发话了,不去不行,男子无奈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