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就吩咐过杜掌柜，若是季知窈来到了画斋，立即去瑞王府通知他。
杜掌柜这样一说，季知窈自然不好拒绝，“我没有其他事情，只是王爷政务繁忙，只是一个锦囊而已，劳烦王爷过来，会不会太打扰王爷了？”
杜掌柜笑呵呵的道：“若是其他女子，王爷自然不会过来。可季小姐对王爷而言，绝不是打扰。”
季知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并没接这话。
这个杜掌柜说的话好奇怪，好像，好像她和王爷有什么亲密关系似的。
前世的时候，王爷一直未娶亲。
王爷位高权重，薄唇挺鼻，丰神俊朗，矜贵肃雅，这样的男子，若是想娶亲，并不是什么难事。
可王爷一直未成家，就像话本子上写的那样，可见王爷心里一定有一个非常爱慕又难以忘怀的女子。
也不知王爷喜欢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季知窈脑补了程衍和他心爱女子的虐恋情深。
在杜掌柜的引领下去到二楼的屋子，杜掌柜亲自为季知窈端来茶水。
季知窈浅浅笑着，“杜掌柜，我在这里等着王爷就好，您不必这么客气。”
杜掌柜语气恭敬，“季小姐稍等，我已经派人去通知王爷了，王爷很快就会来的。”
说完这话，杜掌柜出去屋子，关上屋门下到一楼。
自家王爷不是那等风流浪荡的纨绔子弟，不近女色，性子清冷淡漠，曾经有女子耍手段接近他，大冬天的，王爷直接下令将这个女子丢进了湖里。
这还是王爷第一次交代让他留意一个女子，而这个女子就是季知窈。
既然是王爷的吩咐，他可得把事情办好了。
他见过不少人，这位季二小姐给他的观感非常好。
不仅容貌出尘绝色，更重要的是周身的气度，澄澈干净又端庄淡然。
听到杜掌柜派人传来的消息，程衍墨眸平静，继续处理着手中的公文。
他为季知窈破了太多次例了，张越本与他无冤无仇，他完全可以对张越的罪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他却因为季知窈，动用高御史弹劾张越。
季知窈如何，她嫁给哪个郎君，又与他有何干系？
这个季知窈，白日见了她，晚上她就要出现在他梦中。
不管季知窈身上有什么事情，也不管他因何会梦见季知窈。
这样的女子，对程衍来说，最正确的做法应该立即将她解决掉。
出现在他梦中的季知窈，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这件事，亦或是有心人在背后操纵了这件事，那么，季知窈就是他的软肋。
程衍一瞬间起了杀意，可就在这一刻，他心口没来由的骤然发疼，恍若利剑穿心般刺痛。
程衍眸光沉沉，放下手中公文，喜怒难辨的出声，“去画斋。”
季知窈对他的影响太大了，留她不得。
杜掌柜躬身迎接上去，“王爷，季二小姐就在楼上。”
程衍淡淡应了声，去到二楼，面无表情的推开了屋门。
季知窈在屋里闲着没事，欣赏起了墙壁上的字画，她听见木门的响声，赶紧转过身。
看到是程衍，她不由得露出盈盈笑意，“王爷，您来了。”
她的小丫鬟半梨做了桃花糕，她急着赶回去品尝呢。
她都等程衍好一会儿了，这会儿看到程衍来，可以不用继续等下去了，她能不开心吗？
程衍看到她面上的盈盈笑意，墨眸浮现复杂的感情，见着他就这么高兴吗？
若是季知窈知道他想要杀了她，还会对他露出这样的笑靥吗？
克制着心头泛起的疼，程衍面色平静的朝季知窈走去，“本王方才在处理公文，让季小姐久等了。”
“王爷政务繁忙，是小女打扰王爷了。”季知窈浅浅笑着，将绣好的锦囊递给程衍，“这是小女绣给王爷的锦囊，手艺一般，还望王爷不要嫌弃。”
程衍接过季知窈手心的锦囊，不小心指腹触碰到她白皙柔滑的手心。
心头那股钻心的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感觉，好像轻羽划过般酥麻。
程衍面上没有表现出来，平静的接过锦囊，“季小姐谦虚了，绣工精湛，这个锦囊很好。”
季知窈清澈的眸子漾起笑意，“小女无以为报，王爷帮助了我许多，不过一个锦囊而已，比不上王爷对我的恩情。”
注视着她的双眸，程衍淡淡出声，“举手之劳，季小姐不必挂在心上。”
突然想到什么，季知窈咬着朱唇，神色有些踟蹰，“王爷，张越的事情，多谢王爷了！”
她不知道张越突然被罢官这事和程衍有没有关系，但她，还是想要和程衍道一声。
程衍突然出声，“你不怕本王吗？”
季知窈疑惑的看向程衍，不明白他为何问她这样的话。
程衍毫不避讳的将事情说出来，“张越罢官，是本王的授意，朝中蠹虫不只他一个，因他对本王出言不逊，本王便让御史弹劾他。”
他颀长的身姿朝着季知窈走近，墨眸越发的深邃，“本王不是什么好人，你知道吗？”
若是一般女子，面对着此刻的程衍，怕是要吓得身子软了，可季知窈不怕他。
她直直的看向程衍，“不管有何缘由，那些罪行是张越做的，他被罢官是应当的。”
季知窈轻轻抿唇，笑了笑，“若王爷不是好人，那小女也不是好人。”
她认真的继续道：“不瞒王爷说，小女听到张越被罢官的消息，小女是高兴的。张越毁我名声，根本不是真的想要娶我。这样狂妄自大的人，被革除官职，以后他再也不能来打扰我。”
“小女非但不为他觉得惋惜，甚至还觉得开心，小女是不是也不是好人？”
程衍墨眸微垂，心头的那根弦被触动，面前的这个姑娘总是这样，不怕他，执拗的相信他，甚至坦然的将心中所想告诉他。
程衍抬起眸子，重新将视线移到季知窈面上，静静的看她一会儿。
再次出声时，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不可察觉的柔和，心里好像被轻柔的风吹过，无一处不妥帖，“不是，你是个好姑娘。”
梦中的季知窈，日日为他祈福；面前的季知窈，毫无保留的不怕他，相信他。
不管季知窈对他会产生什么影响，也不管她会不会成为他的软肋。
从来没有哪个姑娘如季知窈这般待他，这样的女子，再好不过了。
即便有朝一日季知窈成了他的软肋，那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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