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简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上选修课时,晴雪那厮已经在教室的桌子上放了几团雪捏的小鸭子。
今早市区突降大雪,虽然只下了一早上,但这会儿学校里的树叶上还能抖下不少雪来。
看她兴致怏怏,晴雪打趣问道:
“这才新婚第几天,你这身体就吃不消了?”
简瑶被晴雪这女流氓说的一阵羞臊,急急忙忙的解释:“嘘,你小声点,我们一直分床睡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简瑶作为考古系里最年轻的女博士,一直很低调,这次结婚虽然上了《财经日报》,但她结婚的消息却只有考古系里几个关系好一些的师兄师弟们知道,她既不想高调的宣布结婚,更不想被大家冠上已婚妇女的头衔。
晴雪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八卦之心熊熊燃起:
“不是吧,你们……”
简瑶嗤了一声,打断晴雪的疑问:
“就那无耻之人,谁爱嫁谁嫁,反正我是不可能和他睡觉的。”
她说着打了个喷嚏,翻开前几天的交流记录,还没看上几行字,晴雪便往桌上放了一团雪:
“看什么书啊,要不要去摘雪玩,新闻上说这是最后一场雪,过了就没了。”
简瑶昨晚没睡好,被无耻男人脱衣吓唬,害的她为了自保把抢来的被子拱手相让,还不敢跑去有监控的客卧,只能在小沙发上盖着棉衣窝了一夜,可是听晴雪说这是最后一场雪,她又有些心动了。
晴雪看她犹犹豫豫,把捏好的雪团往她手上一放,商量道:
“那你捧着我的小鸭子玩一会儿?”
“不,我要去,我想去摘雪!”
简瑶读研时,有幸跟着导师去过北方做调研,见过真正的大雪,但那毕竟不是自己长大的城市,情怀差了几分,心情也全然不同。
摘雪这个词,也只有没看过雪的卑微南方人才能理解。
从教学楼下来,简瑶把装课本的单肩包甩在了肩膀上,一路小跑着,时不时看一眼树梢上挂着的白雪,今日虽没看到太阳的影子,放眼望去却全是白花花的一片,整个世界都光明着呢。
简瑶的心情也随着明亮了起来,跟着晴雪爬上小山丘后,她搓了搓手,垫着脚从树枝上抖下一捧雪,心灵手巧的捏了一个小脑袋,晴雪凑过去看了一眼:
“你这一年多的文物修复课见效果了啊,随便搓团雪都比我好看。”
晴雪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一说,简瑶的重点又全部放在了前半段的文物修复课上。作为一名考古系博士生,晴雪为什么甘愿腾出那么多时间去听文物修复的课程,还不是因为另有所图,还不是因为喜欢。
可这长达一年多的默默喜欢,也不过只坚持到昨晚,她把行李放在晴雪的宿舍,急匆匆赶去参加庆生会见到的那个人,正在和大家介绍自己的新女朋友。她不过坐了十五分钟,连礼物也没送就约晴雪去喝了酒。
晴雪知道她难过的原因,但一想到简瑶已婚妇女的身份,反而觉得这是一种再好不过的结局。
看她此时眼睛里灭了光,晴雪猛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瑶瑶,三观端正的好女孩,不会想挖墙脚这种事情。”
“什么呀。”简瑶抬手往树上捧下来一把雪,“我是在羡慕学长的女朋友,毕竟那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成为了她的男朋友。”
“我昨晚近距离见过你老公了,学长真不如你老公好看,他太奶气了,像个小白脸……”
“什么小白脸,,他就是结了婚,那也是我心中的白月光。”
简瑶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零攻击力少女,实则有着超强的爆发力,出了名的护犊子,学校匿名论坛里十个夸安岚学长有才又有颜的帖子,五个是简瑶熬夜躲在被窝里吹的彩虹屁。
当然,对于这些花痴的往事,也都随着简瑶结婚而落幕了。如果不是昨晚她突然知道对方有了女朋友,她是不介意结婚之后偷偷当他专属的彩虹屁小迷妹的。
说起那些陈年旧事,简瑶的心情就一下比一下沉重,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老气横秋,当真像电视剧里那些爱而不得,棒打鸳鸯的小情侣:
“要是我没被逼着结婚,没准安岚学长今天就是我的男朋友了!”
“你和他一起听了那么多节文物修复课,但凡有点智商的男人,会看不出来你对他的那点意思,但凡他有那么一点喜欢你,也不至于连你的手都不碰!”
简瑶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握起来摸了摸:
“是因为我的手,手感不好吧。”
晴雪:“???”
也就只有简瑶这种读书聪明,恋爱没脑子里的傻瓜才会相信这种说辞,她抬手放在简瑶的肩膀上,准备苦口婆心劝她回头,不曾想余光一撇,她竟然见到了刚刚他们谈论的主角就站在山下和女朋友幽会:
“你可死心吧,你看你的白月光正和他女朋友接吻呢?”
“哪里,安岚在哪儿……”
简瑶伸出脑袋往外一看,脚没站稳,拉着晴雪就从沾满脏雪的小山丘上滑了下去,两个女生咿咿呀呀的叫了几声,正好狼狈不堪的滚在安岚学长眼前,简瑶低着头还来不及道歉,晴雪那厮就哈哈的笑了两声:
“哟,安岚学长,你女朋友可真漂亮。”
——
安岚学长的女朋友漂不漂亮,简瑶没那脸细细打量,只是她瘸着半只脚去医务室报道时,被医生鄙夷的打量了一眼:
“你这脸一看就弱不禁风,难怪打雪仗还能把脚裸扭伤。”
晴雪在旁边捂着嘴笑,被简瑶送了个大白眼,偷看人谈恋爱这种缺德事,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处理完腿伤后,简瑶索性往医务室的床上一趟,大手一挥给黎言寻发了条短信,大意是今天腿伤不方便回家,让他早些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