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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27章(2 / 2)


上辈子做过太子妃的?人,嫁与纳兰家已是勉强,不入流的?曹佳氏,她想都不会想。

暗夜沉沉,外面的景色被窗户掩上了,半点也看不见,耳边只有阵阵风雨声。

同样是黑夜,静宜突然想起,那个在围猎场的男人来。

每次他看着她时,眼底比黑夜还要暗沉,幽深冰寒。

但看着宁容时,却会不自觉流露出几分缱绻。

静宜脑子里?一时是胤礽厌恶地看着自己,一时又是他浅笑?着,对宁容伸出手的?模样。

现如今,若说她后悔了,想让一切回到正轨,行不行?

“珍珠。”静宜哑着嗓子,低低地唤。

“奴婢在。”

“你去帮我递个消息给主子,就问她,我这里?有笔交易,她愿不愿意做。”

珍珠顿了好久,想劝的?话涌到嘴边,又尽数咽下,这才领命而去。

*

杜嬷嬷的?事办得很?顺利,借着伯府的?旗号,不出两天,就把那醉汉和那起子暗门子都给压服了。

“贵人贵人,您往这边走,小心脚下。”

带路的?小丫头,不知杜嬷嬷是什么来头,见她穿金戴银,面容端肃贵气,说是个当家夫人,也有人信的?。

还以为这里?头关押的女子,和她一样要倚门卖笑?了。

怎的突然来了这样一个人,还亲自来赎她?

瞧妈妈恭敬的模样,小丫头对待杜嬷嬷,更加尽心几分。

小丫头长得甜美,一张娃娃脸,看起来才十?一二岁,就是瘦的厉害,浑身上下都没有二两肉。

她看人的时候,眼神里?有好奇,不见贪婪,倒还算不错。

关押兰香的?地方,是一处狭小的?空屋子,门窗破旧,四处漏风。

索性现在是夏日,若是冬天,她恐怕都等不到杜嬷嬷来,就冻死在里头了。

小丫头麻溜地从身上掏出一串钥匙,上前一步,把铜锁一个个打开。

为了不让这人逃跑,妈妈可是下了功夫,用上了好几把锁。

“吱嘎”一声,木门打开。

杜嬷嬷站在屋外,探头向?里?看去。

里?面空荡荡的,不过一个野草堆子用来歇息,铺的盖的?,就别想了。

除此之外,就是个缩在角落里,紧紧抱着自己的?瘦弱女人。

“兰香?”她小心地喊,生怕惊扰了什么。

这声音不大,佝偻着身子的?女人还是狠狠往里?缩了缩。

“不、不要过来!不要过来!木莲马上来了,对、对,她马上来了,她会来救我的?。你们再等等、再等等。”

她的声音极沙哑,含在嗓子里?,有些含糊不清。

杜嬷嬷站在外间,还是博捉到了“木莲”两个字。

从前她和兰香在夫人身边伺候,夫人正是唤她“木莲”。

后头她嫁了人,冠上夫姓,人家都叫她“杜家的”。

等夫人去了,就再没人这么喊她。

眼泪唰地一下,夺眶而出,惯来精明的杜嬷嬷,头一次在人前露出弱态。

她往前走了几步,耐心道?,“你别怕,别怕,木莲来了,再没人敢欺辱你了,不信的话,你出来看看,我和从前长得可还像?”

杜嬷嬷的?声音,熟悉又陌生,兰香听在耳里,只觉格外亲切。

她缓缓起身,向?外迈了几步,终于见到了站在阳光底下的?人。

“呜呜呜......你来了,你来了,我就说你定会来救我的?......木莲,还好你来了......”

兰香崩溃大哭起来,伤痕累累的?身子,不住摇晃,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似的?。

她长得清秀,身条又好,虽说徐娘半老,身上确实有种旁人不及的?风韵。

小丫头站在一边,看这两个久别重逢的人,互相拉着手,失声痛哭,心里?也觉得酸溜溜的?。

这女人虽然前面遭了不少罪,好歹被赎出去了,看这两人关系这样好,以后出去了,必定不会过的?差。

可是她呢?

小小年纪,在这个脏烂腥臭的地方,抬着头都望不见天。

小丫头哭得越来越伤心,声音也逐渐盖过二人。

等杜嬷嬷帮着兰香把脸擦干净,小破院子里?,就剩她一个人的?哭嚎声了。

两人俱都停下动作看向?她,“噗嗤”一声笑开了。

杜嬷嬷道?,“你这丫头,又不是你被关起来,你哭什么?”

“我、我也不懂为什么哭,我就是心里?难受。”小丫头擦擦眼泪,露出一双干净的?眼睛,“这位姐姐,出去就能好好做人了......可我还要待在这里?,人不人、鬼不鬼......”

“呜呜呜呜......难道我就不能哭吗?”

小丫头的?话,倒叫两人都安静下来。

兰香惨不惨?

惨。

但又不是最惨的,这世上比她惨的人多的?是。

就像这个小丫头,懵懵懂懂开始就学着伺候男人,往后在这暗门子,还不知会遭遇什么呢。

*

夜幕降临,杜嬷嬷把兰香安置好,才赶在锁宫门之前,回到毓庆宫。

她自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洗了一遍又一遍,又用了许多樱桃特质的?药粉,确定身上都干干净净了,才敢去主子跟前。

彼时正殿里灯火通明,海棠、丹桂两个围着宁容,教她学刺绣。

“不对不对,娘娘您这里?用错针法?了。”海棠接过去,把这一针撤了重新绣,歪七扭八的花瓣,立马整齐许多。

瞥见杜嬷嬷进来,宁容连连摆手,“不来了不来了,我就不是干绣活的?料,往后你们绣好给我就行了。”

“娘娘哪儿是不会绣,不过是觉着刺绣繁琐,想躲懒罢了。”

丹桂毫不犹豫地戳穿她。

“得,你这丫头如今也跟我没大没小了。”宁容佯怒瞪她。

丹桂可不怕,知道娘娘向?来与她们亲近,笑?得愈发灿烂,“娘娘,奴婢们告退。”

她说着拉着海棠的?手,一齐笑?着退了出去。

“杜嬷嬷你看看,你离开不过几日,这两个小的就无法?无天了。”

宁容眉眼是笑着的?,语气温和,一点看不出发怒的?样子。

“依老奴看,是娘娘纵着她们呢,也是丫头们的?福气。”

杜嬷嬷说着,忽然想起那嚎啕大哭的小丫头来。

和她比起来,丹桂、海棠几个,能伺候娘娘,本就是天大的福气。

“事情办得还顺利吗?”宁容点点跟前的?绣墩,让杜嬷嬷坐。

她目光落在杜嬷嬷身上,觉得她情绪不似很好,难道伯府的?招牌竟也不管用?

“顺利、顺利呢!老奴去的?时候,那老姐妹还被关在小屋子里?,身上没一块好肉,想来是一直不肯低头,被里头的人打的?。一路上还瞧见不少,年岁尚小的丫头们。”

“老奴刚刚瞧见海棠几个,下意识就想起她们来,唉,也是造孽。”

杜嬷嬷把一路上的?见闻,都说与宁容听。

那些小丫头们也确实可怜,不过是身为女儿身,怎的就要遭遇这些。

宁容一时有些唏嘘。

放在现代,这种魔窟直接报警一锅端了就是。可在古代,这种可是正儿八经的?营生,背后都站着了不得的?人物。

小老百姓们别说报官,就算上达天听也没用。

宁容心底有个模糊的?想法,一闪而逝,快得压根没抓住。

见她久久无言,杜嬷嬷倒先懊恼上了,“瞧瞧,都是老奴的不是,打了个茬,倒把正事给忘了。”

杜嬷嬷随后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块半新不旧的帕子,连同一封信,递给了宁容。

“娘娘,你看,这是兰香交给老奴的。这上头的绣样,瞧着正是大小姐的?手艺。这信老奴没看,约莫也是大小姐写的?。”

“说来也巧,那日兰香随着他男人进府,是去和大管家禀报庄子上的?事宜,哪成想正巧碰见了您和大小姐起了争执。”

“大小姐一时失手,把您推入了水中,随后秋蕊来了,才和大小姐一起,把您给救了起来。”

“具体为什么争执,兰香也不得而知了,她当时等人全走光了,才出来捡走了这一方帕子。”

“这信却是机缘巧合得来,是大小姐要往外递消息,被她中途截胡的。”

宁容从杜嬷嬷手里?接过帕子,放在手里?仔细端详。

是个普普通通绣帕,上头绣着猫扑蝴蝶的绣样,她不善刺绣,看不出这技法?之间有什么区别。

但既然杜嬷嬷认定是静宜的?,定然有十?分把握。

“好,东西就留在我这里?,后面的事,我会再找人核实的?。”

“是,老奴告退。”

宁容的回忆里?,只有她和静宜起了争执,随后不小心落水了。

如今根据兰香说的,两人确实起了争执没错,但落水,是静宜故意的。

可她若没记错,在原主的记忆里?,静宜和她一向?要好。

同没了母亲,彼此惺惺相惜。

到底为什么,感情甚好的一对姐妹会反目成仇?

她又拿起先前放在一旁的?信封,想来所有的?疑惑,在这封信里,会有个确切的?答案。

宁容缓缓展开,眼神落在信上,瞳孔紧缩。

晚上太子忙于公务,让小太监递了口信,说是要独自歇在书房了,让她晚上别贪凉,早点入睡。

宁容自然也对着小太监仔细叮嘱一番,实则心里?无可无不可。

晚上她一人躺在床榻上,缓缓入睡,突然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还不是她,她站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姑娘在池边起了争执。

“大姐姐,你明知我和元晋早就互许终身了,为何还要找阿玛讨了这门亲事?”

“宁容”抓着静宜的?袖子,不肯放她离开,小姑娘双目通红,显然没想过,最?先背叛她的竟然是和她互相依靠的?姐姐。

静宜没有什么表情,语气也很?冷静,“难道当太子妃不好吗?你知道我为了推你上太子妃之位,费了多少心血吗?”

“宁容”愤恨地咬牙,“别说什么为了我好,其实是你不能让这个位置,落在小曹佳氏的女人头上,才非要推了我出去!”

“或者?,你早就背着我偷偷喜欢了元晋,送我去当太子妃,只是为了和元晋在一起。”

许是被人戳中的?心事,静宜脸上有慌乱一闪而逝,她苦口婆心地劝。

“当太子妃有什么不好?旁人求都求不来,呼奴唤婢,绫罗绸缎,过的?是人上人的日子......”

“你想要就拿去!你去啊!”

“宁容”气急了推她,可她力气小,半天都没推动静宜。

反倒被静宜一把推入水中。

铺天盖地的池水,把她淹没,她在水里?面,想呼吸,却处处是水,把她包裹住。

她拼命挣扎:“大姐姐......咳咳......大姐姐,救我......”

隔着水,她却只看见静宜漠然伫立的?身影。

“呼呼”宁容乍然醒了过来,嘴里直喘气,闭上眼,仿佛还能感受到窒息之感。

“娘娘,可是做梦了?”

丹桂急急进来,点了灯,调了蜜水给她。

灯下宁容脸上都没汗水粘湿了,眼底带着惊惧。

丹桂小心地拍拍宁容的后背,“娘娘别怕,不过是梦而已,奴婢在呢。”

宁容点点头,抬手喝了一口蜜水,才觉得缓了过来。

刚刚那些,大约是原主死前最?后一段记忆了吧?可惜她刚过来时记忆缺失,否则不会容静宜蹦跶到现在。

“什么时辰了?”

“快卯时了。”

“嗯,伺候我洗漱吧,今日须得去太后处请安,再睡下去恐怕耽搁了时辰。”

宁容垂下眼,眼神落在手腕处,眼底幽幽暗暗,看不清情绪。

“好,奴婢这就去给娘娘您拿衣裳去。”

*

宁容行至太后殿中,大福晋已经在了,见她过来,眼神亲昵。

“太子妃,你可来了,我和娘娘正说你呢!”

那日大福晋高热,是宁容替她请了御医,又喊了大阿哥回来,她如今见了宁容,自然比先前更热络些。

和太后请过安,落在在大福晋正对面,宁容好奇道?,“说我什么?大嫂子该不会和娘娘编排我吧?”

“怎么会?若真这样,我成什么人了?”

大福晋嗔她一眼,见她容色更甚,想到宫外太子夫妻恩爱那些传闻,心底不是不羡慕。

她和大阿哥成婚已久,虽说生养了几个女儿,夫妻间却算不得恩爱。

她一颗心扑在他身上,他的?眼睛却不知扑向?了哪里。

大抵还是没有个儿子的?缘故吧,大福晋饮一口茶,想着对策。

“你俩个倒处得不错。”太后人老眼利,一眼就看出这两个小的关系比从前好了许多,心里?也为她们高兴。

嫁入皇家的女人,都苦,希望她们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那当然,太子妃宅心仁厚,对我这个嫂子无一处不妥帖,我这不就投桃报李了么!”

没有大阿哥在,大福晋显得更活泼,俏皮话也会说,倒不似在围场那般木讷。

宁容抿嘴笑,“你若真要投桃报李,我这儿还真?有一件事,不知道大嫂子愿不愿意帮这个忙。”

太后慈爱地看来,奇道?,“你与其求她,不如求我。你只管说,但凡能办到,皇玛嬷必定不会推辞。”

“如今我算看出来了,娘娘疼太子妃更甚于我。”大福晋笑?着佯装吃醋。“您问都不问,这就许下了?若是太子妃朝您要金山银山呢?”

“大嫂子也太高看我了,金山银山怎的够,我非得把皇玛嬷的库房搬空不可!”

“那敢情好,你搬的时候,可别忘了招呼我,咱俩一起,还更快些。”

两人一通话,把太后逗的?直笑,她拿手点点这两个,“你们呐,一个两个都是皮猴!”

待笑?过了,宁容才缓缓开口,“娘娘,孙媳还真?有事求您,不拘您和大嫂子,一准能帮我促成这事。”

“孙媳娘家有个大姐姐,和我感情甚好,如今我有了归宿,自然也盼着她有个好人家。”

“她原是定了纳兰家的?纳兰元晋,本是极好,可纳兰家不知怎的,愣是耽搁到如今,三书六礼都没走完。”

“咱们女人家,花期本就短,哪里经得起这么一直耗?”

“所以你想求我去做这个媒人?”大福晋道?。

宁容摇头,“也不是,就想问问,中间可是出了什么变故,若是能解决,还是尽快罢。”

她笑起来,眼里的?暗光一闪而逝,语调轻轻的?,“倒是妾身这个大姐姐,是个痴心人,竟然非君不嫁呢!”

太后沉吟一瞬道,“如此便是那纳兰家不对,既然定了亲事,为什么不早早成婚?”

“也罢,这事不用你大嫂子,哀家下一道?旨意,让他们尽早成婚可好?”

“那可太谢谢娘娘了,娘娘真?是活菩萨,救苦救难来了!”

宁容眼睛完成一弯月芽,款款一礼。

大福晋一把把她拉起来,“你呀,娘娘先时说你是泼猴,我还为你抱屈。如今看来,果真?是个泼猴没错了!”

宁容浅浅笑?着任她们打趣。

不是想嫁给纳兰元晋么?

就让你嫁,有太子拦着,纳兰元晋在他精心张罗的?犄角旮旯里,且有得磨呢。

山高路远,又是个娇娇女子,说不得路上就有了什么意外......

作者有话要说:宁容:太子骚起来简直没我什么事了

哈哈哈哈,今天入v啦,给留评的宝宝们发红包,前一百位都有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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