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世堂敷衍打了声招呼,眼皮都不抬。
身后这男人叫冯水,是上回红衣案认识的,人长得倒不差,家里还有钱。有钱人总要有点臭毛病,但冯水一不吸/毒二不赌博,就喜欢招惹男人——
招的还是司世堂这个已经有女朋友的直男。
那件案子过去之后,冯水还经常给他发消息。林漠嘲笑这种土味情话的段位是怎么做到身边情人不断的——事实证明,还是金钱的力量靠谱。
不过司世堂彻底把人拉黑之后,冯水就消停了好一阵儿,也没再找过他,估计知难而退另觅新猎物了吧。
“司警官,林队长。”冯水眼睛在乔离脸上停留片刻后又自然地移开了,“这两位是?”
“叶念念。”叶念念自报姓名,她也知道对方对司世堂有过那种意思,不过倒是不在意,毕竟以前高中的时候就有两个男生跟阿四告白过——司世堂招蜂引蝶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警察。”乔离言简意赅。
司世堂生怕这家伙把乔离也祸害了,连忙说隔开两人,“放心,我们不过来办案,你看起来好像很忙,就不打扰了你办事了,一分钟得损失多少钱啊,咱们就此别过。”
这种话一般人听见早就生气了,可冯水反而笑:“你们也要去拍卖会?”
叶念念倒是不讨厌他,接话道:“我们倒是想进去,可惜没邀请函,到时候还是要被赶出来。”
冯水眨了下眼,又低头跟身边穿黑西装的保镖说了几句,就看到保镖从衣服口袋里掏出几张票。
冯水接过来递给他们:“要吗?前排的。”
叶念念“哇”了一下,“……你这?”她差点就脱口而出“好像黄牛”四个字。
“冯氏集团是这次慈善拍卖会的主办方。”冯水扬了扬手中的票,冲几人挑眉,“要进去吗?”
……
拍卖会这种场合,都是各种上流人物集体碰面谈生意的地方。男西装女礼服,只有他们四个穿着松松垮垮的短袖牛仔裤就进来了——还坐在前排。
叶念念盯着女明星的高跟鞋,眼睛都亮了,同时觉得这一身打扮太丢人,早知道刚才就不进来了。
林漠和乔离两人似乎都不习惯这种场合,坐姿有些僵硬,只自顾自低头聊天。
显然只有司世堂不知道尴尬为何物,把椅子当自己沙发一样瘫那儿,还问服务员要了杯红酒。
“你收敛一点不行吗?”叶念念说话比平时降了好几倍,“没看见别人眼睛都往这边瞟?”
“那还不是我们几个长得好吗?”司世堂嬉皮笑脸,举着手牌,“再说我进来也是干正事的。”
“别告诉我你真要拍东西啊!”叶念念往台上看了眼,拍卖会还没开始,台上只有张桌子,上面铺了红布。
“说不准,要是遇到合适的呢!正好放咱队里辟邪,最近事儿太多了!”司世堂双手环胸,“一会儿头儿进医院一会儿我崴脚的,怕接下来就轮到你跟阿策了!哎?对,阿策呢?”
司世堂差点就忘了自己是因为什么才进来的,他四处环顾,终于在角落看到了两人。
……
高策很少穿西装,今天这身还是以前他姐给买的,不过还算合身,因为是经典款也不存在过时。他刚进来不久,林清就跑到他身边坐下了。
“你来这么早?该不会是翘班吧。我哥没逮着你一顿骂吗?”
平时两人都是面对面坐着,今年并排,一下子感觉距离拉近好多。高策只觉得林清又帅了几分,平时乖顺的头发全抹了上去,露出一张精致的少年脸,仿佛时光在他脸上没有留下过痕迹。
“最近没案子,放个假,你哥自己都经常翘班。”
空气中飘散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高策心猿意马,这不经意的香气时刻在他身上撩着火,他靠着林清的那半边身子都烧得难受。
前一阵子两人也算在手机里确认了关系,但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的变化。简单的问候,咖啡厅聊天——他甚至没签过林清的手。
更别说接吻……之类的事了。
不过两人刚单独待了一会儿,旁边就过来一个男人打招呼。
“林清。”
这男人看上去三十来岁,留着络腮胡,皮肤却白的很,是那种常年不晒太阳的病态白,蓄着长发,扎起一个小辫儿,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艺术家的气息。
不过这人除了眉宇间的那股狂傲劲儿,还带着一种说不清的阴晦。
“来得这么早啊,我这也是才来。”
“没事,这还没开始呢。”林清礼貌性的微笑。
虽然是微笑,但高策心里还是有点不愉快,他下意思往林清那边靠近了点儿,手顺势搭在对方的椅背上,颇为宣誓主权的意味。
而男人眼神也敏锐,朝高策脸上看了几眼笑着问:“这位是?”
这笑容……太假了!
“高策。”高策自报家门,伸出一只手,“林清的……朋友。”他真想说是男朋友。
“这样啊。”男人脸上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鄙人井真,雕像家。”
高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职业,转而去看对方的手——修长白皙,但指节很多地方都磨出了老茧。
井真跟林清寒暄了两句就到自己座位上去了,离他俩还挺远。
高策忍不住问:“雕像家是什么职业?那种石膏像就是他们做的吗?”
“嗯。不过井真也不算是雕像家,因为他什么都会。”林清从服务生那里端过两杯红酒,一杯递给高策,“各种工艺品,油画,喷漆,他都会,他好像还被邀请过参加时装秀,因为有年的服装设计大赛他拿了金奖,反正挺厉害一人,算是艺术家吧。对,今天拍卖会上还会拍卖他做的东西呢,听说好几个人都盯着,价格估计不会太低。”
“哦。”高策说,“还真挺厉害的。”
说完就开始往嘴里灌红酒。
气氛突然开始微妙起来。
不一会儿,就听林清轻轻拽住他的衣角,声音很低,还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我跟他关系一般,真的……就没什么。”
“你没生气吧,高策。”
林清那一声“高策”还拖着尾音,高策那股酸劲儿被他喊得消了一大半,先是盯着自己衣角那截细白的手腕,而后转过头看着对方的眼睛。
“言言。”
林清愣了一下,这是他小名,只有他哥林漠和他妈才会这么喊他——他也确实跟高策提起过,但对方从来没喊过。
一时间心跳如雷。
林清听面前的男人认真说:“我想成为,不,我要成为那个最了解你的人,你给机会吗?”
屋里的灯突然全灭,陷入一片黑暗中。四周也没人叫喊,来的人估计参加过不少这种活动,知道灯一灭就意味着拍卖会要开始了。
很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