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晚桐溪山的流星雨一般,她静静悄悄地陨落了。
“同学,你是认真的?”代课老师在关雅身边驻足,视线终于不再亲睐天花板,而且落在她的笔端。
“北京大学”四个字,遒劲有力。
代课老师看关雅的眼神复杂了许多,有质疑,有玩味。
英才中学文科班十二年没出过北大生了。上个世纪创造的记录如今无人能破。
每个学生的桌子右上角,都贴着期末考试的成绩。关雅的成绩条上,地理那一栏,红色的32分犹为醒目。
代课老师掏出一盒烟,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关雅是吧,先学好地理再做梦。”
说完,他就走到教室外吞吐烟雾去了。
只有关雅知道,这四个字,意义多么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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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快点回家写考北大计划的关雅,在停车场被唐灿截胡。
“关雅同学,我可以邀请你一起走吗?”唐灿推着自行车,笑得单纯,“在路上,我们可以讨论恋爱,不,我是说学习问题。”
关雅问他:“你家住哪?”
唐灿心肝颤了一下,激动地回答:“成才路的花溪小区。”
“不顺路,你先回吧。”关雅微微颔首,“学习加油。”
关雅走进停车场,在一排排模样差不多的自行车里,寻找属于自己的那辆。
唐灿瞥见朝停车场这边走来的何思砚,热情地挥了挥手,并隔空喊话,“何思砚,一起回家呀。”
面对一个热爱学习的姑娘,唐灿觉得,炫耀自己的学霸,不,堪称学神的朋友,一定倍有面子。
一米八七的何思砚迈着大长腿走过来。
他淡淡地扫了唐灿一眼,说:“我们是反方向。”
唐灿疯狂使眼色,用唇语说:“喂,是兄弟就帮个忙,有妹子在呢。”
何思砚越过唐灿,目光落在停车场里的那抹倩影身上。
他的眼睛生得明亮,瞳仁泛着深沉的褐色,像是藏着什么却又意外纯粹。
“没兴趣。”何思砚收回目光,对唐灿说。
“哎呀,两分钟的事,你就当大发慈悲拯救困难儿童嘛。”唐灿推搡着何思砚往前走。
关雅还在找她的车。不知为何,今天停车场里的自行车出奇的多,长得一模一样的还不少,看得人眼花缭乱。
“关雅,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唐灿扬眉。
关雅在自行车海中停住。她对上何思砚的视线,想起前些日子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那天的他,被阳光包围,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
此刻的他,眼里都是疏离,她看不到半点温暖。
毕竟是陌生人。
“他叫何思砚,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是个超级大学霸。你以后有不懂的题都可以问他,高中知识,无论理科还是文科,基本没有他不会的。”唐灿自作主张拉关系,“以后,我们就是考北大的战友啦。”
“战友?”关雅一怔。
“我看到了呦。你们班里贴出来的目标。”唐灿伸出手,“好巧,我也想考北大。”
关雅出于礼貌轻轻握了握唐灿的手。
“我一定会上北大。”她的目光格外坚定。
一旁充当人线木偶的何思砚,眼里那片宁静的湖,泛起淡淡的涟漪。
唐灿扯过何思砚的手,搭在他和关雅握住的手上。
何思砚的掌心没过一丝暖流。
关雅连忙抽回手。说不清原因,她忽然有点害羞。
“我们以后,就是战友啦。”唐灿笑着说。吊儿郎当的他,眼神突然很真挚。“一年后,北大见。失败的人不许哭鼻子。”
道别后,唐灿欢欣地骑车自行车走了,留给何思砚和关雅一个潇洒的背影。当然,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一次也没有回头。
何思砚十秒内找到车开了锁,关雅却还是一脸懵逼。
她真的忘了,今早来的时候,车停在哪里了。
何思砚走到一半停住,转头对关雅说了句“再见”。
关雅抬起头,眼里装着诧异,她挥挥手,道:“再见。”
她又在车海里仔细找了几分钟,终于看到自己的自行车。
回家晚了,怕爸爸妈妈担心。关雅坐上脚踏车,使出浑身解数去骑。
经过第一个路口时,她看到了那个人的身影。
跟她说“再见”的何思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