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狂风骤雨打过新开的花朵,转眼成泥.她下意识伸出手去推他,却发现他根本不容反抗.重生后从未见练溪川这样具有占有欲,他对她极具耐心,甚至有些卑微.伶仃其实都懂,她曾以为那是因着他想让她做三皇子的养母,然而此刻他眼中的情愫灼烧了她.
练溪川在自己沉迷前推开了她,用手指抹过自己的嘴唇,眼里闪过一丝晦暗不明:“爱妃眼下想起了吗?”
伶仃大口的呼吸,练溪川吓到她了.西华门后她想过她与练溪川之间所有的情形,却独独没想到此世练溪川..爱上了她?不.伶仃摇了摇头,练溪川所有的深情款款都是可以装出来的.她迅速的冷静下来.
“哇,昨夜臣妾竟如此的..豪迈?”她的口气像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练溪川的眼神随着她的话深了一深.“臣妾昨夜还有其它出格的举动吗?”
“其它出格的举动倒是没有了,出格的言语到时候.”
“臣妾...说了什么?”
“你说,皇上,爱我.”练溪川说到这里心里微微疼了一下:“爱妃竟是这样迫不及待了,今晚朕就与你圆房,给你真正的名分,爱妃觉得如何?”
“臣妾觉得不可.”伶仃向后退了一步,她在练溪川身上感觉到了危险,是可怕的占有欲.昨夜的酒真的是得不偿失.自己绝不会说那句话,即便是在醉酒后.她对练溪川的抵触是融入血液的,但她一定说了什么,该死的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
“为何?”
“之前宫里的人说皇上讲求你情我愿,两情相悦.眼下的情况是即便臣妾愿意的,皇上内心也不是真的愿意.皇上醉酒时候想的人,是真正爱的人.”对不起上官锦书,我不想在你死后拖出来鞭尸,但前世因着你我受了那么多苦,今生让我利用你的名字.
“是吧?”练溪川看了她一眼,拉开自己的一摆坐在椅子上:“朕不记得自己醉酒后喊的是谁了.爱妃倒是说说看.”
“皇上那日醉酒,拉着臣妾喊上官婕妤.”
“嗯.朕喊她了,不代表朕心里没有你.朕还真是多少有些中意你,朕还没遇到过你这样丰盈的女子.朕不介意,朕愿意.”既然你要把话挑明,那咱们今日索性把话说明白.朕敢面对自己对锦书的感情,你敢吗?锦书已经走了,朕愿意向前一步,好好与你一起,你能吗?
“...”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练溪川步步为营,把伶仃逼到了绝处.
“不.”
“为何?因为朕醉酒后喊的是锦书而你喊的是慕容云澜吗?因为锦书已经死了而慕容云澜活着吗?”练溪川的语气平静无波,他看着伶仃的眼睛:“因为慕容云澜家宅清净可以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吗?因为你不在乎名分甘愿去他府里做妾吗?因为塞给他一束亲自下水摘的荷花吗?因为你终于可着心打扮一次以为走出西华门就能与他相守一生吗?”练溪川不是多话的人,他不爱说话,说也只是简单几个字,哪怕是跟锦书在一起,他说的也不多.跟她在一起,他几乎找遍所有的话题,只想多与她说话.现在,他一字一句说这些话,听不出什么感情,但就是能砸到你心里.
伶仃忽然流泪了:“你什么都知道?”
“对.朕什么都知道.”练溪川向前一步猛然拉住她的手腕:“朕什么都知道,慕容云澜家宅清净,但丞相夫人永远不会是你;你摘荷花那片荷塘被朕毁了;你穿上最喜欢的衣裳去西华门,却被朕一道圣旨留在宫里.恨朕吗?”
啪!
伶仃用尽力气将手甩向练溪川的脸,眼神如刀.练溪川却笑出了声:“很好,这样的你,比每日跟朕虚与委蛇的你好多了.”
练溪川真的是豁出去了,既然两个人已然这么远了,他不在乎更远了.当一个人不爱你,为你端口水你都担心他下毒.练溪川深知,伶仃就是这样看他的.
“朕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你浑身是血把三皇子带到世上,你每夜去看他,朕在园子里晋了春归因为你就在她身后..你只相信你自己,不相信你看到的.朕这颗心就在这,它有时会为上官锦书迷失,但最终想的都是你!甚至醉酒,甚至在想她,也是不由自主走向你这里.每当朕想上前一步,你都会后退一步.有那么难吗!有吗!你仔细看看朕,有那么难吗!一生那么长,我们要一直如此吗!”
伶仃慢慢后退几步:“你太可怕了.因为你知道是我,就使出层出不穷的手段戏弄我;因为你知道我喜欢什么,就去毁掉什么;因为你想认识我,就随便在园子里指人改变了春归的命运让她最终因妒行恶...最可怕的是你做这些事情,却打着爱我的名义.是爱我让你去做这些恶事吗!是吗!我不会爱你这种人,永远不会.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我永远不会爱你.你我才认识几天?你就口口声声说一生,你不配!”一生是什么?是我十五岁遇见你,进宫追随你,是我爱你十年你没有正眼看过我,是我最终陪德阳远走他乡临死还想着你,那一生!到死!我都没有后悔过!是在我重生后才幡然醒悟,那一生有多么可笑.然而这些你永远不会知道.
伶仃根本不去看练溪川的表情,她终于说完了那些话,如果这就让你处死我,那便是我此生的命运了.我不想与你演戏了.
练溪川眼中的光熄灭了,那是因着在那至暗的黑夜中,因伶仃而生的光.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竟然不能杀她.他不忍心.相处了这么久,竟然是偷偷看着她的那段时日最美.
原本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来,多少想挣一条出路.现在什么路都不用了.既然你恨我,就再多恨一点吧!他的喉咙似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过了许久才开口说话:
“今日你我把话说到这份上,怕是未来也没法再见了.三皇子即日起抱到太后那里养,本就不是你亲骨肉,过去那些时日朕感激你.但你这样的人,在朕看来,亦不配做三皇子的养母.你连父母相敬如宾的假象都不能给他,难道要他像朕一样,一直怀疑为什么我的父皇不爱我的母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