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过了一会,付明缨才从喉咙挤出一声低呜。
这一声像是打开她什么开关一样,她再也压抑不住了,猛地低下身体用力搂紧厉离:“呜哇哇!厉离厉离!”
“你没死!你没死!”
她把青年抱得死紧死紧地哇哇大哭,哭得就像个两三岁要不得糖吃的孩子。
……
“对不起,吓到你了。”
逐路在旁边悠闲地吃草,嚎啕大哭的人慢慢地安静下来。
两个人双目对视着,青年的嗓音有着歉意:“我体内的力量面临溃散,我把它逼在体内,刚刚只是在进行自我修复罢了,并无性命危险,你不用紧张。”
付明缨摇摇头,眼神仍然一眨不眨地追随着厉离。
厉离被她红肿的双眼如此眼巴巴地盯着,有些失笑的同时,又觉得她这般小模样有点可怜。
他轻叹了口气:“我真的没事。”
付明缨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应什么。她只有视线牢牢地黏在厉离的身上,那颗仓皇的心才会落在原处,不会总是提在半空让她异常不安。
“你先去把衣服换掉吧,都湿透了,着凉了就不好了。”
厉离又说,他的视线落在付明缨身上的湿衣服,又慢慢落在她的双手上。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因为泡过水,那两只仿佛被烫伤般的手,伤势变得更重了。
又因为付明缨之前不断用力按压厉离的胸膛,把原本就破皮的伤口撕裂得开,很多水泡都被压开了,渗出了血,乍一看血肉模糊的,十分凄惨。
厉离静默了片刻,拉过付明缨的手将之摊开。
因为疼痛,她似乎下意识畏缩了一下,但是仍然顺从地任由他拉过去查看伤势,视线眼也不眨地黏在他脸上。
把手心摊开之后,手掌的伤势看起来更严重。
几乎没有一处肌肤是好的。
这双手他之前看过,十指纤纤,细白修长,没有半点浮茧。原是像婴儿般白嫩的肌肤,如今布满了难看可怕的水泡烂皮。
“……痛吗?”
他声音低低地问。
怎么可能不痛呢?
他的手指并没有碰触到那些伤口,可是仍然能从指腹下感觉到她那掩饰不住的细微颤抖,因为疼痛。
然而那个傻乎乎的姑娘仍然摇头,乖乖地任由他摊着自己的手细看。
明明是个像水做一样的人儿,原是这么的能忍痛。
厉离垂下眸,付明缨只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暖流从他的手传递到自己的手,慢慢地将她手上的剧痛抹去。
这股暖流太过熟悉了,就像她在昏迷前感受到的一般……
昏迷前!
“不行!”
付明缨睁大眼脱口而出,她猛地把手从厉离的手上抽了出来。
动作过大撕裂了伤口,她咬牙闷哼一声,却仍然急急地退了一步,把手背在身后。
厉离顿了顿:“明缨?”
“不行的,不用这样。你刚刚才醒来,不要乱用你的内力,你的灵力不是说溃散吗?这样不好,说不定灵力又会溃散。”付明缨语无伦次地说,实在被他之前埋在水里死气沉沉的样子吓怕了。她是不聪明,但仍然直觉厉离不能乱用他的力量,怕他再次像方才那样。
“我的手没有事,等过阵子结疤了就好……”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手缩在身后死活不伸出来,脸上布满拒绝。
厉离眉心一跳,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在她面前掩饰得太多,让她把自己当成了连治点伤都做不到的弱者。
他是可以把诛上神灭地魔的奉焰诅咒,凭一己之力压制住,古往今来的天诛族第一人。就算他现在的状态并不好,也可以轻易灭掉这世界上任何人。
任何人。
全世界都忌惮他。只有她,把他当成一个刚醒过来,需要呵护的虚弱男子。
“……倒也不至于,连这点伤都治不好。”
话落,厉离伸手拉过付明缨的手臂,轻轻一扯,把她拉近过来压在自己的身上,另一只手则扣住她在身后的双手。
因为姿势的问题,他几乎伏在她耳边低喃,并不是恐吓,而是陈述事实:“你的手如果不早些治好,那就毁了。”
奉焰之灵所造成的伤害,非普通火焰可比。伤口永不会愈合,就算腐烂剥落,变成白骨,骨头都会被逐渐侵蚀。
除了他,没人可解。
然而付明缨满脑子都怕厉离又变成刚刚那样,完全成了惊弓之鸟。被扣住了身体,仍然弓起腰想挣扎:“不行的,不行……”
“别动。”
磁性的男音低声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