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的女性无聊地扣着墙皮,看着从屋顶上流下来,滋润着枯萎青苔的水滴。
自从来到这个鬼地方,已经不知道多久了。外面的天色总是半明半暗的黄昏,既没有彻底入夜,也没有在天边闪耀黎明。
而她所处的地方,说实在有点丢脸,正是一个监狱。监狱里不仅仅有她,还有一个同病相怜的室友。
在当初从天而降把房顶砸了一个大洞之后,原本这个房间的室友二话不说地就接纳了她,并且耐心异常地教会了她本地的通用语。虽然脖子上携带的礼装不是化为灰烬,就是不翼而飞,好歹也还有个人乐意庇护她。
最开始她可怜的室友还能和她说上两句话,翻来覆去地说什么自己是大沼泽的咒术师,在世界上游历的时候被抓到了北方监狱云云。
不过室友现在貌似已经扑街,浑身上下干瘪得可怜,几乎就只剩下一张皮裹着嶙峋的骨架,伏在地上,双目已经没有了神采。
这个难得的闺蜜在生病的最后阶段,说什么不希望伤害她,于是就用自己名为“咒术之火”的武器自杀了。
只留下了浑身的装备,以及一枚她很宝贝,但又说不出什么来历的朴素戒指。
之后漫长的时间就只有她一个人在监狱里度过。
起初她还有心思照着太阳能腕表的时间在墙上刻痕迹,但到了后来,就连她也失去了计时的欲望。不管过了多少天,外面的天色总是固定在即将黄昏的时刻,仿佛整个监狱的时间都凝固了一样。
不是没有想过联系迦勒底,但是每每发出信号都是石沉大海,毫无回音。
就像一只离群的孤雁,无论再怎样拼命振翅,也找不到回归的路。
仿佛余生就只剩了一件事,那就是默默死亡,然后腐烂。
墙外不知名巨物沉重的脚步声永不停歇地响着,震得牢房天花板的泥沙窸窸窣窣地落下来,混合着其他牢房里若有若无的呻·吟和喘息,共同谱成了一曲名为绝望的交响乐。
如果让莫扎特过来的话,一定会很高兴又找到了灵感吧?
诶,莫扎特是谁?迦勒底又是什么?大概是什么不重要的人吧?
黑发的囚徒敲了敲脑袋,发现自己忘的事情是越来越多了。
不过在这样与世隔绝,全然孤独的环境里,现实与幻境交织,理智与谵妄并存的地方,谁又分得请脑子里出现的人是不是真实存在过的呢?
与其追根究底地挖掘那些影子,还不如听着外面守卫咔嚓咔嚓的铁靴声。
……
意外和惊喜往往就在不经意间来临。
一道黑影突兀地从头顶上的大洞被扔了下来,与此同时,干瘪的身体上飘起了和咒术师身上一样的白色光团。
出现白色光团,往往意味着有东西。她不知名的室友在自杀之后,身上也飘起了这个东西,伸手一摸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得到室友灵魂落到掌心的重量。
最开始她还狠狠吓了一跳,然后就逐渐麻木了。
监狱的囚徒往声音的来处抬了抬头,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精良盔甲的家伙对她指了指那个扔下来的尸体,示意她取走上面的光团。
然后这家伙就被一个飞来的大锤子砸到不知哪里去了。
愿这家伙好运。
囚徒一面没心没肺地祈祷了一声,手上动作不慢地取走了干尸腰间挂着的钥匙。
天知道这里的监狱是怎么造出来的,无论是徒手掰,还是用咒术轰击,都巍然不动,仿佛恒定了某种不朽的魔法似的。没有对应的监狱钥匙,根本就不可能从牢笼里逃脱。
黑发的囚徒颤抖着伸出手,把钥匙绕到了外面锁头的位置,用力一转。
刺耳的刮擦声后,早就布满铁锈的钥匙直接断在了里面,但牢门却值得庆幸地弹了开来。
囚徒看了看身上就快要变成碎布条的“奇装异服”,果断选择了摸尸。
比起质量不过关的碎布条,还是室友的装备质量更坚实耐用,在出逃的路上,当然还是搜刮一切能用的东西最高!
把戒指套在手上,把不知道怎么用的咒术之火和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塞进兜里,黑发的囚徒踏出了门扉。
……
监牢中的环境一如既往的阴暗潮湿,老鼠横行,干瘪的活尸到处都是,甚至还有一个失去神智的家伙在她走过的时候,攥住了她的脚腕。
其后果当然是对方用断剑锋刃直接斩断了手。
听着对方吐出最后一口气的叹息,一股不知名的事物涌进了体内,短暂满足之后,更加带来了极大的饥饿欲·望。
这点东西不够,还想要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