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发的骑士立瞬间按掉了迦勒底的通讯器,浑身僵硬,本来就四处支棱着的头发也似乎更加炸开。
罗曼医生这是纯粹来添乱的吧?他现在可是在高空,而且还在龙背上和对方面对面,作战空间极度狭小,更别说是击败对方了!
但木已成舟,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加拉哈德攥紧了盾牌,并未转头,浑身的注意力却在此刻全都集中到了身后的黑龙之主之上。
“爱——西——丝——”
陌生的名字在舌尖滚动,无名的不死人闭上眼,任由凛冽冰风从颊边吹过。
不知怎么的,在念出这个名字时,内心深处总有股淡淡的怀念感觉,就好像自己曾经拥有过某物,却在无意中丢失了一般。
“好熟悉的感觉,不过,这么久都过去了,总会忘掉一些东西的。既然能够忘记,那就一定不是重要的东西,不是吗?”
无名的不死人摸了摸紫发骑士毛茸茸的后脑勺,滚热的温度透过头皮,浸入加拉哈德全身。
“你是活人,那你认识的家伙也大概是活人,你是没有机会认识像我这种老古董的。在这个末世,就连具有不死之身的家伙也不一定能够保全,你还是别抱有太多希望为好。”
“这不一样!”加拉哈德垂落眼睫,覆盖着银亮甲片的双拳缓缓握紧,“如果不找到爱西丝……前辈的话,我是不会回去的。”
不会错的,那光彩耀目的灵魂,一定是那一位……
“是吗?还真是个执着的孩子,甚至不惜跑到罗德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真是无知者无畏……”无名的不死人忽然住了口,轻笑了一声,听起来像极了带有讽刺意味的嘲笑,“呵,小家伙,那我就先祝你找到你的前辈吧。”
然后,黑龙猛然收起六翼,直直向下坠去。
……
黄铜色的盔甲淹没在如潮水般侵袭而来的黑色泥淖中,渐渐消失不见,昔日诸神停驻的殿堂,今已沦为污秽侵染的炼狱。
闪烁着丝丝月光颜色的箭矢从天而降,浮游在空中的法术小球如有灵魂般追踪着入侵者的踪迹,头顶王冠的黑色污泥一跃而起,在灵魂魔法起效之前一跃而起,将神明的力量吞噬殆尽。似老似少,若虚若实的哀嚎声飘荡在厅堂,黏腻的咀嚼声一刻不停地折磨耳朵,起起伏伏的污秽泥潭中,残缺的骨骼时时浮起。
“你真是令我失望,沙利万。”
纵然已被逼至绝境,力量衰微的神明仍旧不改凛然之姿,法冠与法袍皆是一尘不染。只是,握着锡杖的枯瘦双手上,满布着大片死灰色的痕迹。
高大昂藏的枭雄不语,只是随着堕落圣者的蠕动步步紧逼,深沉难辨的面容深藏在枝杈般的王冠之下,手中双剑散发着红蓝交叠的辉光。
那是外表近乎混沌与初火,却又焚毁了整个罪业之都的可怖之火。左手仪式用剑上萦绕不去的魔力,与其说来自于月亮,倒不如说更近乎魔法,那与众不同的深蓝色,比暗月之神的象征更为深沉,大概就是沙利万的本质吧?
未燃尽的薪王飘散的思绪忽然聚拢了起来,初火加持之下,曾经一度想要夺取身体主导权的怨灵们纷纷溃不成军。
“暗月之神啊,我之所以前来觐见,就是想邀请求您,请您将您伟大的神力赐予我。我已经听到了潮声,火焰的时代行将结束,深海的时代快要到来,暗月之神葛温德林,和我一起联手,度过这段难熬的黑暗时光吧!”
“你所谓的携手渡过难关,就是你带领走狗进攻亚诺尔隆德的理由?既然你已经到了这里,想必伊鲁席尔已经沦陷了吧?”虚弱的暗月之神不为所动,只是再度神情冷峻地举起了锡杖,“当初你在法兰森林之后的教堂里担任主教,却被沉寂的幽邃污染,开始将人类作为食物,就连你的同僚也受到了侵染。”
“本该是被处以极刑的恶行,竟然被主持传火仪式的洛斯里克强行保存了下来,甚至开辟了一条专门用来运送活祭品的道路,并且将你封为薪王。没想到你竟然没有陷入沉睡,反而被苏醒之钟重新唤醒,感应到火焰将尽的恶人,这一次打算将神明也吞噬了吗?”
有如实质的灵魂箭迅捷地发射了过来,继而被燃烧着罪业之炎的大剑挥为两段。
昂然站立的枭雄轻松打碎了暗月之神软弱无力的反击,压抑心间的愤懑半真半假地爆发了出来。
“葛温之所以伟大,是因为他和其他两王一起开辟了新时代。神的时代已经结束,深海的时代即将到来,你不过是旧时代苟延残喘的余孽而已……呵,我为你效力了这么久,难道连统领青教的资格都没有吗?同样出身艾雷德尔,幽尔西卡这个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的小姑娘,凭什么就值得你如此另眼相待!”
“所以……说了这么多,你其实只是为了自己的野心而已,沙利万。”
葛温德林举起锡杖,正要继续防御,胸口痛然涌上一阵剧痛,忍不住闷哼一声。
“沙利万,你!”
“看来明智的暗月之神没有发现,你的锡杖,很早以前就不是原本的那一柄了。”
战斗结束了,同时合作也走到了尽头。
外表仅剩下一团黏腻黑泥的亵渎狂徒将身躯高高立起,如潮涌般扑向濒临绝境的月神,暴雨般散射的月光箭消融出的空洞,转瞬之间便被弥补如初。
“来吧,月神,和我融为一体吧!!!”
轰——
巨量的碎石从天花板上倾斜而下,掩埋住了埃尔德里奇恶心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