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倏忽飞逝,转眼之间,就已过去数年。
尼普禄多王的眼角处又增添了两道皱纹,膝下的女儿也顺利成长为身姿曼妙的少女,当年那个连丹德拉大电球都还掌握不好的法老之子也像吃了金坷垃一样,身高飙升到成年人差不多的高度。
而一度暗恋着爱西丝的西奴耶,也在那一晚之后成为了她忠实的信徒,并且以公主守卫(或许还兼任情人)的身份对越来越汹涌澎湃的狂蜂浪蝶们进行阻拦。并且在曼菲士试图闯进公主卧室的时候,及时拖走王子,还因此爆发了几场小小的争斗。
对此,除了升级为假发店常客的大维齐尔,无论是法老还是公主,似乎都有点看戏的意思。
爱西丝走进神庙,听着身后的石头房门在背后发出轰隆的关门声,一如既往地靠到了被魔术隐蔽起来的软榻上。并在猫神贝斯特以及其他各种神复杂又不敢说话的眼神下施施然离开躯体,灵体在天地间游荡。
一如既往地,她听见有人在召唤。
谁又能想到,森严神圣的神庙中,竟洋溢着澎湃汹涌的甜蜜氛围呢?
……
这次耶底底亚,不,现在再称呼大卫王的幼子耶底底亚已经不太合适了,早在一年以前,大卫就在民众面前将他的大名改成了“所罗门”。
至此,神话故事中的魔术王所罗门已经完成了一半。
爱西丝飘过来的时候,所罗门正坐在一株茂密的无花果树下,手中翻看着一本用线钉起来的书,她很容易就认出了那是洋溢着浓郁埃及特色的莎草纸。
“书拉密,你来了。”
伪装成牧羊人模样的所罗门看见她的身影,立刻从无花果树下站起来,嘴角露出淡淡笑容。
尽管爱西丝并不认为以所罗门的聪敏和千里眼,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会认不出她的真实身份,但既然所罗门没有戳破,她也乐得以自然精灵的身份和他秘密幽会。
彼此就保持着从不戳破的心照不宣,若即若离。
“这次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爱西丝踏着芬芳的香草走过来,敏锐的眼神早在他偷偷藏起莎草纸抄本之前就将上面的内容了然于心,但依旧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靠近。
《雅歌》是吗?既然这家伙迟迟不肯在她面前说出来,那就等着好了,迟早有一天他会受不了吐露的。
“国内没有大的动乱和改革,只是忽然听到了一个消息,想和你分享而已。”模样越发接近在全盛时期的所罗门眼神平淡地叙述着,“父亲新找了一个妻子,叫做亚比煞。”
……
亚比煞?
爱西丝楞了一下,有些模糊的前生记忆瞬间清晰起来:某个头顶青青草原的牧羊人挥着木杖,见到一个女性就叫亚比煞的样子。
说起来,都这么多年了啊……大卫也老了。
曾经做下许多伟大功业,同样也犯下不少错误的大卫王终于在晚年安定下来,不再兴起兵戈,反而专心致志地发展起贸易和商业。奇怪的是,当他暂停兵戈之后,所得到的东西反而还比东征西讨时得到的更多,有不少贫苦的部落因为听闻以色列的富庶而主动投奔,以色列的版图和财富与日俱增,那些昔日流传在街头巷尾的恶言也悄悄隐去。
不过,再怎么被人称颂,这个昔日在山坡上放羊的少年终究是衰老了,三餐不香,四肢冰冷。于是群臣便异想天开地提出了一个建议,并在书拉密地区找到了一个名为亚比煞的美貌童女,来进行暖床这一奢侈腐败的封建主义行为。
但是——
“那你母亲拔示巴呢,她会怎么想?”
“她不会有表示的,她已经习惯了我父亲经常的行为。无论他有多少个妃子,她也不会动容。”
所罗门淡淡回答道。
拔示巴原本是大卫部下的妻子,是以色列王谋杀原本丈夫强抢而来的可怜人,她对于大卫没有半点感情,更是不会关心大卫到底找了几个妃子。
与其为了那一星半点的恩宠争风吃醋,还不如把全副精力都投射到照料儿子身上。至少,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子比残酷无情的大卫王更值得依靠。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悲剧。
“真希望你不会像你父亲。”
爱西丝随手摘下树梢饱满多汁的无花果,把这甜美的果实抛到青年掌心。所罗门紧握着那枚果子,眼神微动。
“不会的,我对你的信仰横贯终身。”
……
所罗门到底会不会撩妹,在爱西丝心目中已经上升成为了和“薛定谔的猫”一样难解的问题。
有时候没开窍到随时随地让人升天,有时候又会一个像一个纵横花丛的老手直中红心,实在是让人难以分辨,所罗门到底是刻意而为,还是仅仅无意识中撩拨着女子们的心弦。
“信仰?到底是什么信仰?”
“我对你的信仰。”所罗门看着她发了一会儿呆,才最终决定,把刚才藏起来的诗篇袒露到她面前,然后闭上了双目,“我对你的信仰,早已写在这本歌中。”
爱西丝站在树下,垂首看着那本字迹清秀工整的莎草纸卷,歌中之歌的名字在唇齿间萦绕。
“《雅歌》,还不错的名字。”
耳旁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她抬起头,发现刚才还在身边的所罗门不知什么时候转开了身体,似乎想要离开这片属于他的果园。
奇怪,既然所罗门明知道她的身份,为什么还会干出这种近乎于大逆不道的举动?难道就不怕被冠以轻慢神祇的名义,丢掉唾手可得的王位?
可别以为这不会发生,上一代以色列王扫罗,就是因为这个理由被赶下王座的。
“所罗门,你要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