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高头,姚妍被刘嬷嬷叫了几次才醒来,还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
刘嬷嬷是又气又笑,“好在贵妃娘娘在宫里,王妃您不需要日日到婆婆那里立规矩,不然天天这样睡,非在婆家丢脸。日后夜里王爷胡闹,你也该劝着些。再说了,人家王爷可是天刚亮便上朝,没人能说出个一二三,您呢?家不管了,事不做了?”
姚妍脸红,心里想着明明夜里他动的更多,为何累的反倒是自己,难道这就是男女差异?
这些话应该是母亲来劝,可姚妍因为两边长辈皆不管束,日子过得比在家里还舒坦,只能由刘嬷嬷来劝,简直苦头婆媳操碎了心。
“您看王府风平浪静,可总有几个想钻空子之人。主家管的严厉了,那些人心里抱怨却不敢吭气,主家管束宽松了,懂事的人夸一句好,可那偷奸耍滑的却趁机作妖。您刚进门时候还看不出来,毕竟王爷宠您,其他人因惧怕王爷也不敢做旁的。可等了一日又一日,您没有一丝动静,这几天便扯皮事情一大堆。大厨房里将米面油往自己倒腾的,洒扫处有推脱的,就连那几个宫里赏赐的丫头也有蠢蠢欲动的了。您看看,这该如何办才好,总不至于天天睡懒觉无所作为。”
刘嬷嬷都快愁死了,这几天除了伺候之时,天天盯着各处办事之人。问题她明明知道有几个不好的,可敢耍滑头的都是精明人,总是让她找不足证据,可气个半死。
见刘嬷嬷气得腮帮子都鼓鼓的,姚妍忍不住大笑起来。“好了好了,嬷嬷莫气,我这不是看看谁才是不老实的。这要是全都自己干,我这王妃不得累死。文慧,将本子拿过来,读给嬷嬷听一听。”
文慧笑眯眯拿出一个小本本读了起来,都是谁在什么时间干了什么错事,比如大厨房里一个厨娘报账是用了五十个鸡蛋,可实际上只用了四十个,羊肉用了十斤,实际只有八斤;比如针线房做衣衫报账用了两卷金线,实则只用了一卷半多一点;比如浣洗房应该谁当差,却时常装作肚子不舒服让老实人替代等等,全是狗屁倒灶不值一提的小事,但积累多了也是大事。
听文慧读完,刘嬷嬷目瞪口呆:“乖乖,这样琐碎的事情,文慧这孩子怎么查到的?没看出她还有这能耐呢。”不对呀,平日里这孩子也要当差,哪里来这么多功夫呢,难不成是暗探?
见刘嬷嬷一脸想不通的模样,杏儿跳了过来,笑嘻嘻道:“当然是本姑娘的功劳啦?”
刘嬷嬷恍然大悟,点一点杏儿笑道:“我就说呢,咱们王府第一爱偷懒的家伙就是你,每日里没个正经差事,就爱拿着零嘴东逛逛西溜达的,听说还经常到大厨房抱一只烧鸡啃。要不是王妃给你撑腰,我早把你训一顿了。”她也是说笑着玩,就冲杏儿这一身好功夫,她也得敬着。
杏儿头一扬:“我的本事多着呢,每次吃点好的都被嬷嬷念叨个没完,也不瞧瞧嬷嬷天天吃多少好东西。”
众人皆笑,因为姚妍当刘嬷嬷是长辈养着,吃穿住都是一等一的好,比普通人家的夫人还要好许多。不过大家也明白主仆情分深,且看姑娘如此厚待嬷嬷,心里其实都欢喜,谁不希望跟着有良心的主子过呢。
刘嬷嬷讨饶:“杏儿姑奶奶可饶了我,日后莫说烧鸡,就是糟鹅熊掌我也知说应该的。”
杏儿叹气:“我还真吃过一次熊掌,那滋味真不如烧猪蹄好吃呢。不过既然嬷嬷开口了,日后我就再加点菜了啊。”转头对姚妍诉苦:“王妃您不知道,刘嬷嬷管束下人可狠了,府里都怕她呢。”
刘嬷嬷掐腰:“王妃待我好,我不得帮着王妃看家?那个词叫什么来着?鸡犬升天,不对不对,狗仗人势?哎哟我老糊涂了。”说完还笑着打了自己一嘴巴。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屋里一大早便十分热闹。
姚妍心里好笑,上辈子刘嬷嬷可是被英武侯府压得死死的,每天为了她能吃上一口热乎饭而努力。甚至有一次她高烧不退,英武侯夫人装病不管事,刘嬷嬷一把老骨头跪着求了管家半天,方才得了一碗药。每日里小心翼翼,最后还是被人陷害惨死。这辈子可能见识多了,再者主子身份也不同了,这才腰杆子硬了吧。
想想前世那憋屈,再想想今生这潇洒,姚妍高兴得多吃了一碗饭。慢腾腾用过早膳,姚妍吩咐官家将后院众奴仆都叫到听事堂院子里。
这还是王妃头一次这样大规模叫人来,往日里不过是叫管事嬷嬷们分头听吩咐,一切也都比较王府旧历来,也没什么创新之举。因为这个,有的认为王妃性子软而不当一回事,有聪明的在心里嘀咕,这是要点一点三把火了吧?于是赶紧想想自己有没有不规矩或做错了事,别被抓了当典型。
见到王妃头戴白色昭君帽,身穿绯红色狐皮大氅,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只端坐在那里,身边围绕八个丫鬟。明明姿容艳丽,该是娇养花朵,此时却跟办案一般,当真十分威武了。
见规定的时辰到了,还有人悄悄往里走。姚妍吩咐管家:“将院门给锁了,外面迟到的一个不留,全都发到庄子上去。文琪陪着,省的有那些老人仗着面子大,来管家这里求情,倒让管家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