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得越来越早,日子也越来越冷,于莅出地铁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才走了不到五十米,于莅就冷得浑身打哆嗦,裹紧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埋着头往酒吧里赶。
走了没一会儿,于莅就听到身后一直有不轻不重的脚步声,饶是于莅胆大,现在也有点悬心,不由得加快步子。
只要到了酒吧就好了。于莅这样安慰自己。
后面的脚步声没有停,也没有跟着加快步伐,不远不近地在后面赘着。
于莅推开酒吧后门的时候稍稍松了口气,壮了胆朝后看了一眼,远远看见一个黑影停在不远处,倚靠在墙边,单脚点地,一阵冷风吹来,那影子也似乎跟飘晃。
于莅打了个冷战,敏捷地钻进了酒吧。
***
宁九悦停在酒吧不远处的墙角下,刚刚于莅看过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躲开她的目光,心里莫名紧张。
顾琪的事让她消沉了几天,把新公司的事安排给下面的人做了,自己则在家宅居。
直到她在网上看到一个热门音乐视频。
一个穿红色针织衫的女孩坐在台上,一个白色的羽毛面具挡住眼睛,手上摇着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沙锤,节奏轻快地唱一首歌。
“一个墙角一株芽”
“一株芽上一朵花”
“若你躲雨在屋檐下”
“你看我青草绿叶红的花”
“若你远走在天之涯”
“我愿见你一面再凋零呀”
“这是最应该绽放的年华”
“长大啊,开花吧”
“见你一面再凋零啊”[1]
台下的客人面上带笑,说着话,听着歌,不太稳的手机镜头扫过去,便让人颇觉得放松与享受。
昏暗但满是星光的舞台里,笑容恬淡的女孩在静静地唱着,她唱的时候是笑着的,嘴唇轻启,美好的不像话。
这首歌的歌词和旋律都简简单单的,但却深深触动了一些静不下来的人,包括宁九悦。
宁九悦有一瞬的心虚,说好了要帮她,却因为自己的事把她忘了爪哇国。
***
冬天入夜的风不能多吹,宁九悦的指尖冷得似乎要结冰,她手指微动站直了身子,抬步往酒吧里去。
刚要走过酒吧后门的时候,宁九悦下意识地顿了一下脚步。一个晃神的功夫,从里面钻出个人影,一古脑儿撞到宁九悦的怀里。
宁九悦被那股力道撞得后退了半步,听到怀里的人一直忙不迭地道歉。
是于莅,被好奇网友追到酒吧,只能狼狈逃走的于莅。
怀里的身子很冷,宁九悦打开自己身上的毛呢大衣,将人裹挟在怀里,吹了风的嗓子带了些沉闷:“回家?”
太暖和了,于莅这才仰头看向说话的人。
就一瞬,真的就一瞬,于莅的鼻子酸了,眼睛里涌上水雾,嗫喏着:“宁影后,你是不是把我忘了。”
宁九悦没回答这个让她心虚的问题,拨了拨于莅的头发,拖带着于莅往外面走。
她的车停在地铁附近。
于莅乖巧地跟在后面,心绪平稳后,又孩子气地咧开嘴笑了:“宁影后,你来了真好。”
宁九悦抿了抿嘴,心下轻轻叹了口气,把这个不记仇的孩子塞进了车里。
车里还有温暖的余温,冷热相撞,于莅的鼻涕没控制住开始冒出来。
宁九悦塞了她一张纸,于莅却仰着脸伸到宁九悦眼前:“要影后给我擦。”
固执地,不知分寸的。
于莅心里还是很委屈的,虽然她知道宁九悦对她没有责任,但是说好了要捧她,怎么一直不来呢?等啊等啊等啊,委屈一点一点膨胀。
不该她的她不盼,但说好了要给她的,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
宁九悦捏着卫生纸,挣扎了一下,皱着眉伸出手去,刚要触到于莅的鼻子,于莅却自己仰头退后一步,嘻嘻一笑:“才不要影后擦呢,多脏啊。”
于莅抢走了卫生纸,秀气地擦了鼻子,整个过程一双眼睛都明亮地盯着宁影后看。
宁九悦莫名失落了一下,僵硬地收回手,坐在司机座位上,看着前方黑黝黝的路:“回家?”
于莅点了点头,超级积极地从手机里翻出地址,送到宁九悦面前:“这是我的家。”
话语里满是得意。
她于莅总算有了家了。
实在是感人。
***
宁九悦感觉到于莅话语里的喜悦,放松了许多,她输入地址,车子开始慢慢滑出去。
“今天不唱了?”宁九悦看着路,忽然开口。
“影后也知道我在唱歌吗?”于莅趴在座椅上,兴冲冲地跟她说起酒吧里的事,“老板娘可好了,说我住得远,一直让我最早唱,工资也给的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