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炎,”微带怒意的女声响彻天际,来人一边四处出示着工作证件,一边气势汹汹地朝警戒线内的两人走来,“我在这里是来度假的,度假你懂不懂?”
“怎么不懂,”江炎直起身,扬唇浅笑,“是和福尔马林,还是和你那些半成不成的研究?”
“你……”来人一时被呛得回不上嘴,在恶狠狠地瞪了江炎好几眼眼后,方才注意到一旁目瞪口呆的楼夕,“啊,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楼夕摇摇头,招牌式的笑容一如既往,“我是C市的刑侦大队队长,楼夕。”
“队长?”来人有些惊愕地瞪大了眼睛,毫不掩饰面上夸张的震惊,“早听说C市刑侦队长是个美女,想不到竟然是真的!”她回过头,邪恶而又恍然大悟般扫过江炎的镇定自若,“怪不得某些人要常驻C市,原来是有好福利啊。”
若有似无的夸奖,随性却又不失客套。
楼夕笑了笑,心中却不知为何地涌出些酸意。
只不过来人似乎也并不在意眼前的这些细枝末节,极为大方地朝楼夕伸出手,声音清脆好听,“对了,差点忘了自我介绍,省厅直属法医,季婷。”
季婷的到来不可置否地加快了案件的调差进度。
与刚才欢欢喜喜的性格不同,一接触尸体的季婷宛若深渊清潭般,安静沉着。
她的动作干净利索,看得好几个资深警员都自叹不如。
“死者身上暂时看不出任何的性侵犯痕迹,初步检验不见明显伤痕。可以带回局里进行深入解剖。”季婷语速飞快,字字中地,毫不拖沓,“目前为止还不能排除单纯自杀案的可能,尽快联系死者家属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吧。”
“楼夕,你安排一下具体人手情况,”江炎接过话,转身朝不远处的路虎走去,“我和季婷先走,争取在尸体抵局前做好全面的解剖准备。”
话音未落,便听周遭此起彼伏的骚动。
“听说这个省厅法医就是江警司请来的……”
“不会是什么工作上的伙伴,生活上的伴侣吧?”
“人家那是俊男配美女,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江警司最近不是和我们队长走得很近么?”
“队长是什么人你不知道……肯定就是工作关系。我们刑侦大队一枝花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人摘了。”
……
楼夕有些无奈地扫过众人赤*裸的眼神,心里却绷得更紧了些。
她不是不记得江炎刚来的时候,盯着她通红的脸然后说“像极了”的样子。
她也不是不记得邓桓案破获的那个下午,江炎说自己很像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时的语气。
只是楼夕并不愿去正视这些话,像是埋进沙漏的鸵鸟般,以为不看不想便是不在。
然而季婷的出现却毫无预兆地,如潮水般掀起了那些楼夕积郁成疾的不安。
也许季婷就是他口中那个“极为重要”的人罢。
楼夕低下头,惶惶有些失神。
剩余工作进行得极为顺利,仅半个小时过后楼夕一行人便整装待发。
一路疾驶,邵宇的车开得极快。
窗外景物飞退,楼夕托着下巴看着,心里却愈发不识滋味起来。
“头儿,”却是念想间,便被邵宇生生打了断,“这车里也就我们两个人,我能问你个事儿么?”
楼夕侧过身子,点头说“好”。
红灯而停,邵宇少有地斟酌了一番,“头儿,今天我和你打电话的时候,你是不是和江警司在一起?”
楼夕愣神,一时无话。
像是猜透了身旁人心思一般,邵宇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温和如水,“头儿,我们共事这么久,说没有感情是假的。我也看得出你最近和江警司走得挺近,但是有些事情,不是说江警司这个人有本事,就是靠得住的。”
绿灯忽闪,惯性冲得楼夕有些晕眩。
“我也知道江警司不是什么假公济私的人,可是……”邵宇并没有注意到楼夕的细节变化,依旧是自顾自地说着,“今天这个法医听说是托江警司的福才请过来的,他俩又是一副熟得掉渣的样子……头儿,我当你是哥们才和你说,我总觉得江警司和这个季婷之间,不简单。”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当我这个老大是白当的么?”楼夕低下头,声轻如蚊,“我和江炎也不过只是共事关系,今天恰好碰到而已。”
没错楼夕,你还有什么可期待的。
解剖室里,江炎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这么久不见,你不会对福尔马林过敏了吧?”季婷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假作惊愕,“早知道就叫你的楼队长来帮忙了,说不定还能有时间说说你的坏话。”
江炎冷眼瞥过季婷,甩手放下一众器具。
他又怎会知道,只因他自以为是的“调*情”和极其迟钝的情商,他的楼队长早已暗自下了些莫名的决心。
近水楼台先得月。可是江警司,你的楼台,大概有点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