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璧一夜未曾安眠,天色微亮便起身,由常宁带着逛遍丞相府。晌午要用午膳时,恰好苏相自宫中回府,要见温璧。
满知伴着温璧去了膳厅,内室暖和,苏相与夫人正坐于圆桌旁品着茶。
昨晚风寒抱恙的夫人,如今看来满面红光,丝毫不见病态。
温璧施了一礼,被夫人连忙扶起,“我的好女儿,可终是寻到了。”
她有些无措,听到夫人啜泣道:“可能叫为娘一声娘亲?”
夫人将她的手攥得紧紧的,眼神期盼,她抿了抿唇,敛眉垂眸,思索片刻,低声道:“母亲。”
夫人脸上还挂着泪渍,闻言却扬了扬唇甚是欣慰,拉着温璧的手往桌旁引,一旁的丫鬟开始布菜。
趁着这个当口,夫人问她:“昨夜休息得可好?丫鬟尽不尽心?”
“一切都好,只是并未休息好”,温璧答道。
“为何没歇好?”夫人关切道。
“养父母逝世,不明不白,昨夜入梦,神情哀戚”,她收紧了手指,看着夫人,“阿璧无论如何也无法安眠。”
夫人点头,若有所思,“君徊倒同我提起此事,本以为只是县中传闻,原是真的。养父母于我们有恩,自是不能让他们蒙冤。你也不必过于忧心。”
温璧心生感激,却并没有细想为何夫人应允地如此轻易,“多谢母亲。”
夫人笑了几声,“同母亲不必见外。明日盛安出去挑选衣料,你跟着一同去,权当散散心。”
她本不想去,但思忖片刻还是答应下来。
夜半时分,温璧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翻出了个小木盒放在枕头下面。
第二日一大早,穿戴整齐后,到了府门口,见一姑娘,身姿高挑,面容同夫人相差无几,只是脸上不见笑意。
两人上了马车,一路无话。
到了织锦铺下车,温璧跟着苏盛安进店,铺子中布料成衣各异精致,不少贵女夫人都在挑选,脂粉气浓重。
掌柜的听闻相府大小姐来了,亲自出来招呼。
“小姐来的正好,才来了一匹云锦,小的给您都留着呢”,掌柜的请苏盛安往里走,未曾留意到温璧。
她垂首跟着进去,看到摆在那儿的织锦缎属实不错,上前伸手摩挲了两下,叫一伙计见到,“这匹缎子名贵,您不买便不要碰。”
温璧缩了缩手,正要开口反驳,就听有人道:“掌柜的,这缎子都包起来,一并送到丞相府。”
温璧一回头,见是苏盛安,岂料她只是瞥了她眼,又问那伙计:“相府二小姐,配不得你这料子?”
小二支支吾吾,急得满脸通红,还是掌柜的上前赔笑道:“都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二小姐宽恕。”
温璧抿着唇,厌恶掌柜的上下打量的目光,顺水推舟作不满状道:“长姐,我想到香料铺子中转转。”
苏盛安看着她,点了点头,“也好,叫满知带着你去。”
她按捺着心中雀跃,垂首同苏盛安道别后便跟着满知去了对面街上的遗香铺,她买了些兜末香,趁着满知跟着店中伙计去取的当口儿,她从宽袖中将那小木盒拿出来,递给掌柜的,“我这有些香料渣滓,你帮我看看是什么香可好?”
掌柜的点头,打开那小木盒,捻起其中一粒端量了一番,抿唇摇头道:“小的未曾见过这种香料。”
温璧咬了咬下唇,将其收好,问他:“京城中可还有其他可靠香料铺子?”
掌柜的笑了笑,“沿着这条街有好几家,只是恕小的直言,小的打小便做香料生意,小的识不出的,旁人恐怕也不认得。”
她垂眸,没接话,执拗地要查明这东西到底是什么,那晚,父母使的香炉渣子中,除却她见过的,就剩下这几颗奇怪的东西。
或许这就是查明父母死因的线索。
稍待片刻,等满知提着香料出来,她便同苏盛安一并上了马车。
“明儿个来人给你量身,那几匹缎子都专给你做衣裳”,苏盛安淡声道。
温璧抬眸,本是感激,可看到苏盛安面上莫名的怜悯,喉间一瞬哽了哽,“多谢长姐。”
她紧紧地攥着手中的绣帕,苏盛安睨了她一眼,侧身抿了口热茶。
回了府,夫人叫她二人一并用午膳,温璧将香料送给夫人和苏盛安,夫人频频夸她懂事,用过午膳,常宁自外头进屋,笑道:“夫人,云岭送来的东西将将到了,您可要过目?”
“快叫人抬进来吧,恰好两位小姐都在,看上哪样就戴着玩玩”,夫人掩唇笑道。
话音刚落,就见几个仆人抬着两只紫檀木箱子进了屋,夫人上前打开箱子,里头珍宝无数,她先挑了串珊瑚手串递给温璧,笑意盈盈道:“姑娘家就得戴颜色鲜妍的。”
温璧捧在手里,低声嘀咕道:“的确是好东西。”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苏盛安到她身边笑道:“父亲特地差亲信仔细挑选的,自然是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