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压抑得厉害,非常难受。
我本能地起身想要离开,在我快要走到病房门口时,秦桑忽然又喊住了我。
“周太太,孟慈的靠山是沈毅城。”
我脚步猛得一顿。
秦桑扯了扯嘴角,笑得意味深长,“周太太喜欢蓝宝石吗?半年前,沈毅城曾花大价钱从拍卖会上拍下,当时各大媒体头版头条都报道了此事,众人还在议论沈毅城要用那颗蓝宝石讨哪位美人的欢心,原来是周太太。”
我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秦桑收回看着我的目光,重新投在天花板上,“姜锦妍也是沈毅城的人。”
我踉跄退后一步,堪堪站稳,惊愕如排山倒海,迅雷之势淹没了我,让我极尽窒息。
姜锦妍居然是沈毅城的人?!
我顿时只觉脑海中混沌一片,乱成了一团。
秦桑无波无澜地说:“我虽然不喜欢姜锦妍,但我却不得不替她说一句公道话。姜锦妍虽然是沈毅城的人,但她却真的爱上了良哥。姜锦妍在良哥身边六年,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良哥的事。但良哥的心有多狠?西郊酒楼出了事,姜锦妍就是良哥的替罪羊。其实,西郊酒楼的事远不至于让姜锦妍判死刑,良哥也并非没有能力摆平。只不过,姜锦妍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良哥要一箭双雕,除掉她。”
“周太太,你再看看我,如果不是因为良哥,我当年何苦去招惹孟江?如果我不曾招惹孟江,孟慈又何至于对我下如此狠手?我出事了,良哥却只让人过来传话,说要我息事宁人。是啊,良哥怎么会为了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婊/子跟[花和会所]起冲突?”
秦桑说到这里笑了笑,笑容凉得令人心惊,“我从前特别恨你厌恶你,因为你是良哥的妻子,令我嫉妒得发狂,但现在,我对你却只剩下了同情,周太太,你觉得,你会比我和姜锦妍好多少?”
我十指冰凉,似乎刚捞出寒潭,钻心地冷。
秦桑忽然笑出声来,她的嗓子已经沙哑,笑声溢出喉咙,诡异而慎人。
“再告诉周太太一件事,当初我父亲将我卖进夜场,夜场的老板就是贺乾。贺乾在暗地里培养了很多漂亮的女孩子为他做事,其中有一个,名字叫做安安。”
再次提及“安安”这个名字,我只觉片刻心惊。
秦桑看着我,她的眼睛如钩,一下子就钩住了我的心脏。
我吓坏了,几乎要瘫坐到地上。
秦桑笑得越发彻骨生寒,“那个安安,是贺乾故意安排在沈毅城身边的女人。沈毅城很喜欢安安,但不巧,在一次宴会上,安安却对良哥一见钟情。安安的身份是我揭穿的,目的是让安安失去利用价值。但我不成想,沈毅城是个痴情种子,他即便知道安安是贺乾的人,也要将安安留在身边。但戏剧性的是,安安因为爱上了良哥,执意要离开沈毅城。良哥不想跟安安纠缠,安安绝望之下,割腕自杀了。”
秦桑说到这里,对我伸出了五根手指头,“周太太跟那个安安,五分像。沈毅城费尽心思追周太太,不过是把周太太当成安安的替代品罢了。”
“周太太,你比我可怜。还有一个秘密,我不会告诉你,我要在地狱里看着,看着你知道真相的时候,那痛不欲生的样子!”
我呼吸一滞,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而出:“还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秦桑笑得越发放肆,她的眼眸中带着浓重地仇恨,以及些许不明朗地情绪,“周太太,你好好把我现在的样子看清楚,我的今天,未必不是你的明天。”
我的胸腔骤然积着一口气,那口气在我心间慢慢膨胀,溃散,再聚集,将我的五脏六腑,每一根肋骨都挤压得爆炸似的惨烈而灼痛。
我颓然退后两步,后背碰到了冰冷地墙壁,冷意便一路从我的后背蔓延进我的心里。
我猛得推开病房的门,几乎是落荒而逃。
守在门外的许落见我跑出来,吓了一跳。他连忙紧走几步追上我,在我瘫倒在楼梯拐角的地方先一步将我扶住。
“嫂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喉咙酸涩,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许落搀扶我坐电梯下楼,上车后,我依然久久不能平静。
许落问我:“您还去[繁花]吗?”
我摇头说不去了,让许落开车送我回家。
一路上,我沉默无言,许落几次欲言又止,却终究是什么话也没说。
回到别墅后,我失魂落魄地走回卧室,就那么坐在地上发呆,脑子里空落落的,心里却十分沉闷。
我不知道我坐了多久,直到保姆来敲我的房门,告诉我,周胤良回来了。
我换了件衣服下楼。
我看到周胤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站着阿北,周胤良不时吩咐他几句,因为离得远,我没有听清。
保姆从厨房里端着一个巧克力蛋糕出来,看到我,笑说:“先生买了太太您最爱吃的巧克力蛋糕,您快坐下尝尝。”
我没吭声,面无表情地走到沙发旁坐下。
周胤良扫我一眼,轻声闷笑,“谁又惹你了?”
我说:“你去医院看过秦桑吗?”
周胤良脸上的笑容微滞,“我听下面的人说,今天秦桑找你了?”
我说是。
周胤良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我旧话重提,“你去医院看过秦桑吗?”
周胤良说没,说最近太忙,还没顾上。
我说:“你去看看她吧,她伤的很重。”
周胤良眉头微蹙。
恰时,阿北的手机响了,他走离几步按下通话键,没半分钟,阿北匆匆转身走回来,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之后,才对周胤良说:“良哥,医院打来电话,说秦小姐跳楼自杀了。”
我无比震惊抬头,一颗心如坠冰窟。
周胤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平静,仿佛死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狗一只猫,不,甚至还不如一只猫狗。
他淡淡地“嗯”了声,这个话题便结束了。
我没想到周胤良会这样冷漠,冷漠地令我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