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修道:“如此甚好。”
两人在茶桌前坐下,傅修为沈清倒一杯茶,问道:“无浊最近春闱准备的怎么样?”
沈清将茶碗端起轻轻吹了吹,抬眼看向傅修说道:“殿试之时必定有我了,或许皇上还能看到我的考卷呢。”
这里要说一下大渝超的科举制度。春闱之中凡中进士者都可以进行殿试,殿试之后,主考官审阅考卷,把最优秀的十份考卷交由皇上过目,皇上阅过考卷,再看看相应的人,由此定下状元、榜眼和探花。沈清如此说话,真是自信心爆棚了。
若是其他人可能会觉得沈清过于狂妄,傅修却是哈哈大笑:“我就喜欢无浊这样的性子,来,今天我们来喝一杯,无浊酒量如何?”
沈清勾唇一笑:“怕是你喝不过我。”
……
沈清从四皇子那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下起了大雪,雪花从空中打着卷儿落下来,把这个世界衬的格外纯洁与宁静。沈清披一黑色裘衣,发如鸦羽,眉目恬淡,眼睛因喝酒而显得光亮而水润,他一个人走在大街上,不时引来姑娘们的偷看,只觉得这位公子真是清俊极了。路过一个乐器店的时候,沈清突然停下走了进去,店里伙计迎上来问道:“公子要看些什么?”
沈清问:“有笛子吗?”
“有,有”,伙计领着沈清走到一个柜台,只见梨木托盘上垫着雪白锦衬,上面摆放着一排笛子,有竹制的,也有玉制的,沈清看了看,拿出一支紫竹笛,在嘴边试吹了一段后说道:“就是这个了,包起来吧。”
伙计猛的反应过来,只觉得刚刚的笛声清亮沉稳,意境悠远,叫人不自觉就沉浸其中。伙计问沈清:“刚刚公子吹的是什么曲子,好听极了,我还从未听过呢。”
沈清一笑,说道:“不过是我们家乡的小调罢了。”
伙计还要再问,沈清已经放下银子走了。沈清走后,店对面一顶华丽轿子中传出一个女声:“去查查他是谁。”
“是”。
沈清回到镇北侯府以后,发现秦川正在自己的屋里等着。秦川闻到空气中有淡淡的酒香,就问沈清:“无浊喝酒了?”
沈清一笑,拿手比划道:“一点点。”
秦川只觉得酒后的沈清与平时不太一样,少了一分冷清自持,倒多了分孩子气,他看到沈清手里拿着一个长盒子,很明显是装笛子的,便问道:“无浊喜欢吹笛子吗?”
沈清将笛子拿出来,说道:“今天看到一家乐器店,就进去买了这个笛子,音色还不错。”
“我倒是很想听听无浊吹笛子呢,无浊做什么都好,想必笛子也吹的很好听吧”,秦川一脸期待。
沈清可能是今天喝了酒的缘故,就变得有些感性,听完秦川的话说:“好啊,只是吹笛子也要讲个意境,屋子太闷了,外面景色正好,我们出去吧。”
沈清和秦川就走到门前的屋檐下,天空中大雪纷飞,整个世界素白一片。沈清将笛子置于自己的嘴边,低沉哀伤的乐调便从笛子中缓缓流出,在这寂静无声的世界里显得飘然出尘空灵悠远,仿佛一切尘嚣都已离去。秦川以前从未听过这首曲子,只觉得内心平和恬淡,这天地之间好像就只剩下了这几个人,没有喧嚣,没有压抑,没有争斗,只有灵魂深处的共鸣。
沈清吹完之后两人久久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秦川才问道:“无浊今天是有心事吗?”
沈清转过身来,他看到了不远处有两位姑娘正并排站在那里,其中一个就是程萱,她正直直地看向自己,不躲不避,眼中有光华闪动,沈清看着程萱的方向,嘴中说道:“我只是想家了。”
想那个喧嚣热闹的城市,想那些并肩而行的朋友们。
正月初九一大早,镇北侯府中门大开,门前的青砖一尘不染,连旁边守门石狮子的头都擦的锃光瓦亮,跟秃了一样。程景一身大红色绣金线长袍站在门口,衬得整个人唇红齿白,意气风发,完全看不出除夕那夜的惨状来,这胸前要再加一朵大红花啊,跟新郎官也差不离了,可惜程景目前还是一个单身狗,也只能过过干瘾。
站在程景旁边的就是沈清,程侯爷让程景带着沈清在门前待客,已经是把沈清当作自家人了,而且今天来的可都是官宦之家啊,就算一时不能认识,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啊。
沈清今天穿着林氏精心准备的衣服,一身雨过天青色长袍,袍尾处用两股黑线勾勒出绚烂盛开的木槿花,腰间的纯黑色腰带显出了宽肩窄腰的好身段,配合着那一张淡漠禁欲的脸,勾人的不得了,再加上一举一动间如行云流水,流畅自然,颇具大家风范。两人并肩站在门前,一艳一素,艳的张扬,素的雅致,搭配出彩,毫无违和之感,真是让人感慨公子如玉啊,进门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一个个地都要偷看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