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是她,边推还边骂我呢!”为了让父亲下定决心接自己回来,她又加了一句。
何氏早已哭起来,“那赵氏欺人太甚!她儿子的性命重要,我家囡囡难道就命比纸薄?”
“又不是自家的孩子,死了她也不心疼的!”梅芊芊拿袖口抹一把眼泪,哑着声音道:“爹,我再也不待在王家了!你只看到王家日后的锦绣前程,但女儿福薄,怕是还没到那一天就没命了!”
“不去了,不去了!”何氏把女儿紧紧搂在怀里,哭道:“梅郎,把芊芊接回来吧!我不盼她荣华富贵,我只要我儿长命百岁!”她平日里性子绵软,遇事没个主意,可这会儿想到女儿差点儿就没命了,她终于难得坚强起来,“把我那簪子卖了,问阿弟他们借点银子,咱们把芊芊赎回来。”
梅芊芊身子僵了僵,她活了两世,还没见母亲激动成这个样子。
梅宣右手轻敲着桌子,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银子我会想办法去筹,就怕那赵氏不肯啊!”
“当时婶婶和她写了身契,过了官府呢!”梅芊芊突然从何氏怀里抬起头说了一句。她的身契上面,父母并没有签字画押,要是深究起来,这里面学问可大了。
听完这句话,梅宣眼睛亮了亮,“嗯,大不了咱们去见官!”只是到时候少不得要连累弟妹,梅宣眸光一暗,顾不得那许多了,还有什么能比自家女儿的性命更重要。
第二天一大早,梅宣便拿着妻子的玉簪去了当铺,那玉簪当年买的时候花了他一百五十两银子,如今只当得六十两,梅宣又去找小舅子借剩下钱。
何见铭的铺子自从梅芊芊帮他调了卤肉的汤汁,又换了阳春面的底汤和酱料,生意一日比一日好,倒也没少挣钱,奈何铺面小,开得时间又短,挣得钱也有限,但何见铭还是拿出了二十两银子!他得知梅宣是要赎回梅芊芊,又匆匆忙忙出门,找朋友们借了二十两银子,终将一百两的数目凑齐。
梅宣脸带笑意的回了家,何氏和梅芊芊得知凑够了银子,亦是高兴不已。
何氏当即便催着丈夫去王家,梅芊芊却拉住了父亲:“爹,那王氏最是小气,我在她家住了这些天,定要跟我们要嚼用,再多带些银子才行。”
梅芊芊说得在理,梅宣忙将家里用作家用的银子又拿十两,梅芊芊见装钱的匣子里只剩一丁点碎银角子,忙道:“爹,最多给她五两!我一个小孩儿,能吃她多少东西?两个月五两银子,山珍海味都够我吃的!”
说罢,她从包袱里拿出五个小银锭子扔回匣子里,又拿五个小银锭子踹兜里,这才帮父亲将包袱扎起来,父女俩拎着包袱往王家去。
两人本来是准备好要跟王夫人好一顿撕扯的,哪想到了王家,王家竟是愁云惨淡的,梅宣说完来意,王夫人脸上亦是淡淡的,她收了银子,爽快的把身契还给梅宣,竟然一两银子都没多要,也没说梅芊芊白吃了她家饭食的话。
梅芊芊觉得这一切实在是太奇怪了,趁人不注意,扯了王小妹到屋外问道:“你娘今天怎么了?怪怪的?”
王小妹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她拉着梅芊芊往远处走了几步,才小声道:“我二哥昨天摔坏了,到现在还没醒!早上衙役又过来抓走了我大哥,我娘正愁着呢!”
梅芊芊愕然,上辈子王文清可没有受过伤,王文安也没有这么早就犯了事被衙门抓起来,难道是因为她造成了这一系列的改变?
她来不及细问,见王夫人已经送了父亲出来,虽然一脸倦容,但王夫人还是强打起笑容道:“梅大公子,既然你们想把芊芊接回去也好,是我家文清没这个福气。只是那日您答应我,帮文清走走门路进白鹤书院,可还是得作数,我们文清日后要是有了出息,一定会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梅宣本来是做好了要与王赵氏费一番口舌,没想到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倒是出乎意料之外,见王赵氏提起这话,忙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梅宣自当尽力。”
王夫人心里有事,也没多与梅家父女客套,将他俩送到院门,便转身进了屋。她进屋看着昏迷不醒的二儿子,想到早上被抓到衙门里去的大儿子,气都喘不上来。文安怎么就胆子那么大呢?连金陵知府家的公子都敢打!
王夫人虚弱的开口道:“春香,把银子都拿出来清点一番。”
春香将装银子的两支匣子都抱乐过来,王夫人将里面的银票、银锭子都倒在桌上数起来。
一千两啊,她哪有这些银子?平日里靠着铺子里的盈利,一家子衣食无忧,多的银子却是攒不了多少的。梅家人过来赎回梅芊芊,倒是正好给她解了燃眉之急。
清点完,发现才八百五十两,还差一百五十两,王夫人摸了摸手上的玉镯子,虽然不舍,但她一时也没别的办法,“春香,你和徐妈去把我的首饰拿当铺里当了,再雇个人,去给赵大舅送个信儿,让他来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