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前传《天下第一》已开始更新相传,盘古于混沌之中沉睡了一万八千年。醒来之时,却见周遭一片黑暗,遂挥起巨斧,将天地一分为二。混沌初开,为防天地重又相合,盘古双脚蹬地,双手顶天。久而久之,他的脊骨化为天柱撑在天地之间。千万年后,大地之上出现了第一批人类,他们结绳记事,群居而生。远在昆仑的天女飞来人间,传授新知。当其时,人们心地纯善,狩猎采果,好不欢乐。好景不长,部落之间嫌隙渐生,百年后,天下一分为三,东华、西华、南华。三足之势,一时倒也相安。
东华大地奉百里氏为主,定都安阳。相传,百里氏历代子孙长相皆同,也有人说,百里氏身怀妖法,有长生之能,千百年来,东华主上只有一人。坊间传言,最初探究真相的那批人在一夜之间暴毙而亡,死相凄惨。自那而后,再没有人胆敢查探真相。
东华大地为东华山脉所环绕,北面土壤肥沃,生活在此地之人多以采参为生。为就近看着宝地,把头张南生索性将自家房子盖在山顶。
这日天刚露白,五个年轻力壮的糙汉子已等在张南生家门口,为首那人高声大喊:“二狗他爹,时辰到了,找棒槌去!”
张南生推开木门,系紧腰带后打了个哈欠,又伸了伸懒腰:“老哥儿几个早……”吐字仍有些含混不清。
“不早了!”为首那人性急:“今年天寒,过些日子落了雪,棒槌扎到地底下再找不到了。把头你财大气粗,咱们可耽误不起。”
张南生瞪了他一眼,回头喊道:“二狗娘,带齐了家伙,进——山——咯!”最后三个字拉了长音,中气十足。
东华山险,张南生握着媳妇的手走在最前,他耳听风声,眼望地势,二里地后停了下来,轻轻颔首,余人四散开来。张南生凑到媳妇耳畔,压低了声音道:“今儿个挖个六品叶的,够咱们再养个三狗。”
他那媳妇啐了一口,将手中东西一股脑塞进他怀里:“你自个儿养,别扯上我!”话毕,走到一旁,挑了块光滑大石,铺好手绢坐了下去。
张南生微微笑,他媳妇儿漂亮,十指不沾阳春水,当年是十里八乡的大美人,做了娘后,更添风韵。跟着他进山采参虽说衣食无忧,终究委屈了。白天,想着法儿的对她好,晚上,寒冰化成了水,极尽温柔。想着想着,他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又瞧了自家媳妇儿一眼。她也正狠狠瞪着自己,双颊泛红。张南生做了个鬼脸,伸手入怀,掏出个钱币向上一抛,只听声音便能断定,今天这六品叶的棒槌他采定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张南生将手中索拨罗棍插在地上,轻轻用棒槌锁栓好参茎,放开喉咙高声喊山:“棒槌……”余音在山谷中回荡,中气十足。
跟着他的兄弟齐问:“什么货……”
张南生顿了又顿,将声音压低了:“六品叶……”
入夜,张南生揽着媳妇儿躺在炕上,侧耳听着屋外动静。
“你有心事?”怀里的女人将手轻抚在他胸膛。
张南生将右手食指竖在嘴前,压低了声音:“咱们在等财神……”
二更时分,张南生那媳妇昏昏欲睡,烛光突然刺进双眼,她迷迷糊糊唤道:“阿生……”
张南生已披了披风站在地上,手里捏了根蜡烛:“财神走了,咱们出去瞧瞧他留了多少银钱。”
西屋里,一应物事摆放整齐,张南生轻轻颔首:“懂规矩!”
沉香木桌上,装棒槌的木匣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个蓝色布包。张南生将布包托在手心,掂了掂,侧过头问自家媳妇儿:“你猜,里面装了什么?”
她一笑,将头微侧:“你那‘六品叶’换了一包银子?”
张南生摇了摇头,轻轻摸着媳妇儿脸颊:“这是支千年老山参,整个东华山恐怕也寻不到几支,只值一包银子?”终是不忍见自家媳妇儿蹙眉,他重又将那布包放在桌上,打了开来。小山一样的金子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亮黄色的光。
张南生媳妇儿叹道:“我还道是什么好东西。”
“这世上最名贵的,在你眼中也不值一提。”张南生不免心慌,这么多年,总也猜不透她心思:“也不知你究竟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你不知道么?”她目露狡黠,转过身望向东屋里的摇篮,眼底一抹温柔,终是撇了嘴:“‘二狗……’太难听了!”
“换你起个好听的名字?”张南生拥紧了媳妇,“叫二狗,不显山,不露水,不招摇。”
女人却道:“躲进这深山老林里,还怕什么显山露水!”
“你我二人相伴于此,自然是不羡仙了,他恐怕不肯。”血脉相连,儿子的血液里流淌着父亲年少时的桀骜。
女人笑道:“你既这样讲,那便依你,叫张二狗好了。”
张南生左手一挥,一抹蓝光罩上那包金子,须臾不见。他揽住媳妇儿肩膀,打了个哈欠:“守了半宿,明儿个一早还要被人叫起,要命!”
“大雪封山,你可以睡个好觉。”
“哦?”张南生不信,双手将门敞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果然见到雪花簌簌而下。他忙将门关上,插紧了,回过身来笑道:“收工大吉!一心一意生三狗!”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女人翻了个白眼,眉头渐又蹙紧:“来‘买’你那六品叶的,是故人?”
张南生将手一摊,摇了摇头:“故人与否,再与我们无关。不过,肯出这么高的价钱,终归是有人需要,救人急难是积德的好事。”
女人轻轻颔首。
他二人躺回到被窝里,冷风擦着窗缝灌进屋里,女人‘嘶’了一声,紧紧贴住张南生胸膛。张南生赶忙搂紧媳妇儿,柔声安慰:“住在这山顶,委屈你。”
女人将头微扬,问道:“你故意盖了这破房子,是也不是?”
张南生狡黠一笑,拽了被子蒙住头:“左右无事,今儿个累一累,明儿个日头高照也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