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杣借着酒兴走到玄束面前,伸手拂过他的脸颊,“其实论样貌你并不逊于司卓,为何如此痴迷于夏侯萦?她究竟哪一点好了?”
玄束用手中书简隔开楚杣的手,眉宇间尽是冷清,“陛下醉了,早点回去休息为好。”
楚杣笑得更是开心,揽住玄束坐到他的腿上,“玄束啊,等?战事?结束了你可愿入我后宫?司卓固然是稳坐本王皇后之位,但你起码也能位极贵侍,定不会委屈了你…”
“陛下若再不离开,可休怪我无礼了。”玄束冷冷地说道。
“陛下,”凝青从帐外走了进来,“属下有事?禀报,还请您回主帐。”
楚杣看了眼凝青,这才松开了玄束,“这是无趣,如此不识风情真不知夏侯萦怎么忍受得了?而且还信誓旦旦说只要你一人足矣…”自言自语着,楚杣走出了帐外。
凝青随着楚杣离去,最后望着玄束的眼中,有不屑、有记恨,还有一丝隐隐若现的妒意。
烛火摇曳,帐中只剩玄束一人。
据前方探子回报,晓唯已经来到了边境禹城,半个多月未见,不知她如今好不好?
风吹过残烛落成灰烬,玄束心中忽得丝丝刺痛。
那日听到晓唯对紫玥吐露真心后,他便逼自己做了决定。
既已得不到她的心,玄束如今还能为她做的,便是与顾司卓定下契约,解了她的天魔之印,然后假意投奔楚杣、暗中助晓唯赢得这场战争,好让她能得了赤霄剑、去魔界寻回子泉…
可是,再然后呢?
玄束眼前浮现当?日魔界幻谷中,子泉和晓唯相携渐远的情?景,那画面温暖而美好,却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伸手便推翻了桌子,文房笔墨摔在地上碎成一片。
他原以为祝福是件容易的事?…
但为何此刻,他体?内的每一寸呼吸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不愿放手,诉说着自己还想日日听她声音、天天见她笑靥…
夜风有些凛冽,吹地营帐呼啸作响。
玄束苦笑着,复又冷静下来,觉得如果天魔此刻出现拿走他的心脏,或许他还会好受些。
“嘭!”
石子敲击营帐的声音响起,玄束没有在意,以为是风的关系。
“嘭!嘭!”
又是两下敲打声响起,玄束微微皱眉,吹灭了蜡烛悄无声息地跃出营帐外。
一粒石子再次飞来,玄束伸手接住,“林中见”三个字随幽幽蓝光稍纵即逝。
今夜无月无星。
玄束潜入林中清晰得看到那荧蓝色光芒闪烁下,顾司卓和晓唯的身影隐在一棵树后。
“这法术到底有没有用啊?”晓唯揪着顾司卓的衣袖问,“你都扔了多少颗石子了玄束怎么还没出来?”
“稍安勿躁,你怎得一丝耐心都没有!”顾司卓瞥了晓唯一眼,皱了皱眉。
黑暗中,玄束藏身于树梢之上,映着顾司卓手心的蓝光打量晓唯的容颜。
几日不见,晓唯的脸颊明显有些消瘦,可能是连日奔波加上水土不服的缘故,但这些因由却丝毫没有影响到她飞扬的神采,眼角眉梢都散发出生命的清朗活力,仿佛于这漆黑之夜折射出了晨曦之光。
玄束不禁轻笑起来,心中伤口被一阵柔柔的温暖抚平,顷刻痊愈。
突然一阵整齐的脚步声响起,殷饶军队巡岗的兵哨就要?经过此地。
也察觉到有人靠近,顾司卓手中荧蓝色光芒骤得收起,拉住晓唯躲入树下草丛。
“等?等?,玄束还没…”晓唯正要?挣开顾司卓的手,余光一瞥间,看到了藏身在树梢的玄束。
就彷如二人休与山初见时的两两相望,玄束持剑倚在树梢,她则愣愣地站在树下,望着他望出了神。
玄束无声地从树上跳下,晓唯方只来得及拉住他的手臂,就被他抬手制住了穴道,无法言语无法动弹。
没有看晓唯一眼,玄束对顾司卓说道,“…带她离开。”
哨兵的脚步声愈近,顾司卓也不再多言,带起晓唯就要?离开,却发现她的手还紧握着玄束,被点了穴道不曾松开。
感觉到衣袖的牵扯,玄束转身拉开了晓唯的手心,由始至终都没有直视她的眼眸。
顾司卓带着晓唯消失在树林间,那队巡岗的哨兵也在此时来到。
“咦?军师大人,您怎么深夜还在此地?”带队的士兵对玄束行礼,问道。
“明日便要?与霄明对阵,我需在此观测风向理气?。”玄束语气淡定。
“原来是这样,那属下就不打扰军师了,您请继续…”
哨兵带队离去后,玄束站在原地,静静地望着顾司卓和晓唯离开的方向,夜风微凉,他忽得一拳打在了身边的树干上,震落了枝头青叶,盘旋着散了一天一地。
玄束终是无法再看晓唯一眼,怕再一眼,他好不容易竖起的心防就会决堤,然后,再无法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