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斯被科尔先生为首的商人和乡绅缠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才从棋牌室脱身,原想着叫上奈特利一起喝酒,一出来就看见奈特利和爱玛踏进了舞池,他斜靠在门框上,冲奈特利戏谑地笑,说好的最不喜欢舞会呢?
奈特利知道兰斯的意思,装作没看见,爱玛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和兰斯点头打了个招呼,扭头便问奈特利:“阿米迪欧先生跟你一样也不喜欢跳舞吗?他好像一支舞都没跳。”
奈特利笑说:“他一个月参加的舞会怕是比我们一年还多,还让他跳舞!?没见他都躲到棋牌室了吗?”
爱玛抿着嘴偷笑。
兰斯兴意阑珊,想打哈欠,但又不雅,硬生生地忍住了,一双眼随意地瞧着,不期然地和另一双目光涣散的眼睛撞上。
魏莱和兰斯俱是一愣,两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但都看见了,不打声招呼,礼貌呢?
两人又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微笑点头致意。
乐谱翻到《吉利市场》,台上的乐手做好准备,第五支舞就要开始了。
“埃尔顿先生,你不去跳舞吗?”维斯顿夫人问道,“舞池里只有六对舞伴,还可以再加一对,你不去吗?”
埃尔顿先生说:“当然,维斯顿夫人,如果你愿意做我这个已婚的老男人的舞伴,我将不胜荣幸。”
维斯顿夫人客气地笑:“抱歉,今晚我不跳舞。不过,你倒是可以邀请另一位年轻女士。”她指了指哈莉特。
这时,埃尔顿夫人起身走到丈夫身边,问道:“亲爱的,你和维斯顿夫人说什么呢?你不是要去跳舞吗?现在才刚开始,你快点。”
埃尔顿先生把维斯顿夫人的话向他妻子复述了一遍,埃尔顿夫人的表情瞬间变化,夫妻二人交换了一个诡秘的眼神,埃尔顿夫人不屑地瞥了一眼哈莉特,冷淡地“哦”了一声:“史密斯小姐,呵……”
哈莉特端端正正地坐着,她听到了维斯顿夫人建议埃尔顿先生来邀请她跳舞。上帝啊,埃尔顿先生……
她紧张得心脏砰砰乱撞,陡然听见埃尔顿夫人冷冷地一声“呵”,整个人凉了半截儿,脸唰地白了。
魏莱站在维斯顿夫人身边,埃尔顿夫妇所有的小表情她都看得一清二楚,心想,埃尔顿先生肯定不会跟哈莉特跳舞。
果然,埃尔顿先生转而去邀请科尔夫人。
科尔夫人乐得浑身赘肉乱颤:“我?哈哈哈哈哈,埃尔顿先生,我老了,已经跳不动了,我来这儿只是为了感受一下你们年轻人的聚会,你还是去邀请年轻的女士吧,今晚史密斯小姐还没跳呢。”
“史密斯小姐?”埃尔顿先生回头望过去。
哈莉特低着脑袋,紧紧拽着裙子。
从魏莱的角度看,哈莉特的眼睛已经红了。
“我倒是没注意到史密斯小姐还没跳过舞,我见她一直坐在那儿,还以为是跳累了,休息呢。可惜我是一个已婚的老男人,不适合和年轻女士跳舞了,虽然我亲爱的妻子绝不会责怪我,但是我必须对她保持忠诚,我还是回到我妻子身边吧,也许下一支舞她会愿意和我跳。”
埃尔顿夫人认为她丈夫在外人面前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她得意地梗着脖子,“我是从来都不赞成妻子把丈夫管得死死的,丈夫就应该有他自己的社交活动,我也是这么对埃尔顿先生说的,我让他去邀请别的女士跳舞,可他执意要和我跳,我是个不愿意出风头的人,大家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下一支舞,我亲爱的埃尔顿先生,你还是邀请一位年轻的女士吧,我看,费尔法克斯小姐就很好。”
魏莱正想着要怎么安慰哈莉特,忽然听到有人提到她的名字,一回头,惊了。
她和埃尔顿先生跳舞?
不是她吹,就算简的身体再瘦弱,她也怕跳着跳着把埃尔顿先生的小胳膊小手扯断了。
“我不合适吧,埃尔顿先生刚刚才说他是已婚的男人不适合跟年轻的女士跳舞了。埃尔顿夫人,我们大家都知道你是个低调的人,绝不会刻意出风头,就连今晚这么重要的舞会也只……戴了三只戒指。你跟埃尔顿先生才跳了一支舞,多可惜啊,我想大家都想再看见你们精湛的舞姿。”
埃尔顿夫妇碰了个钉子还不肯罢休,埃尔顿夫人笑得阳光灿烂:“我是个已婚的妇人,精力不比你们未婚的女士,做一个当家夫人有多辛苦,我想维斯顿夫人再清楚不过了,费尔法克斯小姐,你就不要推辞了,你才跳了一支舞就不跳了,作为你忠实的朋友,我不同意,年轻的姑娘就应该有活力。我还没结婚的时候,精力好得可以跳上四、五支舞。”
埃尔顿夫人一个眼神,埃尔顿先生就上前,还没伸手,魏莱闪身一躲,坐回到她的位子上,顺带着挽住哈莉特的胳膊,笑盈盈地对上埃尔顿夫妇惊怒的面孔。
“人各有不同,我是个只跳一支舞就累的人,我很羡慕埃尔顿夫人你年轻时的活力,在海伯里谁都知道我身体弱,跳多了或许会晕倒在这里,我有自知之明,就不给大家添麻烦了。埃尔顿先生,你还是邀请埃尔顿夫人吧,大家都等着看你们跳下一支舞呢。”
维斯顿夫人对埃尔顿夫妇对哈莉特的无礼很生气,听到魏莱的话,她立马帮腔:“是啊,我们都等着呢,你们精湛的舞姿只跳一支舞实在太可惜了。”
实际上,埃尔顿夫人跳完第一支舞就崴了脚,不然她怎么甘心把风头让给爱玛。
这下,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谢谢你,简。”哈莉特红着眼,哽咽道。
魏莱拍了拍她的手,小声说:“不客气,应该的,花姿招展的母鸡。”
哈莉特一下破涕为笑:“你小声一点,别让她听见了。”
“费尔法克斯小姐。”埃尔顿夫人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窃窃私语,“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社交经验的人,我不得不冒着惹怒你的风险提醒你,在舞会上拒绝一位绅士的邀请是非常不理智而且粗鲁的行为,幸好海伯里只是一个小地方,没有什么规矩,不然,在巴斯那样的大城市,下一次舞会,或许就没有可敬的男士会邀请你跳舞了。”
哈莉特倒抽一口凉气,一下抓紧了魏莱的手。埃尔顿夫人这话对哈莉特有影响,对她可没什么作用。
“是吗?哦,谢谢提醒。”姐不在乎。
埃尔顿夫人还想再说什么,忽然顿住了。
一个高大的身影向她们走来,在魏莱面前定住。
魏莱向上望着,唉?
兰斯微微弯下腰,伸出手,礼貌地问道:“费尔法克斯小姐,请问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舞吗?”